文德殿内,一个作衙役打扮的人将脸上抹的粉渍擦净,帽子也被取下,那帽子内乱做一团的白发便散下。
皇帝看了其一眼,旋即闭上眼睛倒靠在椅子上,皇城司禀报动乱后他还疑惑了半天,直到这个人站到了他的跟前,冷哼道:“怎么一副这样的扮相,莫不是那刑部的大牢里也有你的爪牙?”
文德殿外,一紫袍男子端合双袖静静的站在门口等候。
赵慈看着刚刚进去的人,挑着白眉问道:“萧尚书,这是怎么一回事?”
萧显荣只是轻轻摇头,并不言语。
【就在今日晌午,萧显符正在刑部衙门办公,值守的狱卒匆匆跑过来告诉他,大牢里的犯人嚷嚷着要见官家。
他便扔下手中的公务第一时间亲自坐车去了楚王府。
“近日城中殿前司巡逻的禁军增了一倍,他们在刑部大牢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必定会在刑部到大内的路上埋伏,直到秋后斩首。”
“那下官偷偷安排人护送?”
他的问话只得到了座上女子的摇头,“你那刑部周围从他入狱那一刻起,就已经有无数双眼睛盯得密不透风了。”
“还请王妃示意。”
“前朝昌黎先生在《清边郡王杨燕奇碑文》中曰:其父为之请于戎帅,遂率诸将校之子弟各一人间道趋阙,变服诡行,日倍百里,天子嘉之。”
“如王妃所说刑部大牢外有无数双眼睛,那这诡行定然是不可用了。”
“那就再加一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她又将案桌上的两个茶杯倒换位置。
萧显符听着她的话又看着桌上变动替换的杯子,三计一起,睁眼道:“偷梁换柱?”
他不知道萧幼清为什么那么在意老翁的生死,他也不知道萧幼清为什么知道老翁一定会见皇帝。
只听到她的一句似意料之中的话,“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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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慈见他不语又低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便焦急道:“小人听说皇城外好几个地方生了动乱,连殿前司都出动了。”
萧显符端着袖子略微一笑,转头道:“记得提醒内侍省的诸位内侍们驾伞,”他指着晌午时还烈日当头的天,如今却乌云密布,“要变天了。”
殿内,皇帝睁开眼将双手搭在桌子上,阴沉着脸色,“你是朕的泰山,朕已经赦免了你的族人,你还有什么话要与朕说?”
老翁旋即在殿内狂笑了起来,殿外的禁军听到笑声纷纷入内警惕,皇帝便呵斥一声,“谁让你们进来的,退下!”
于是几个带甲的禁军又摆动着卡嚓卡嚓的山文甲从殿内倒退着出去。
老翁笑止,昂首道:“建平之初,你亲征得胜归来,没过多久后二王就兴兵造反,被你提前知晓伏兵以待,在黑夜里瓮中捉鳖,大理寺亲鞫时你却不听解释,只信自己眼中所见,亲手斩杀了亲子满门。”
提起已经剥了爵位从皇室中除名的燕王,皇帝阴沉的脸色越发幽暗,“你想说什么?”
“你一定很疑惑,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为什么要造反呢?”
皇帝看着老翁的眼眸逐渐变得深邃恐怖起来。
老翁看着他满脸疑云,冷冷笑道:“皇帝陛下,圣天子,官家,现在,就由臣来告诉您,告诉您真相,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臣,是臣说大内有叛军,是臣与成王串通让他假传圣旨召二王入宫救驾,是臣与刚刚升任枢密院使的姚慎串谋盗取兵符交给成王,成王带着兵符与伪造的血书深夜去见了二王,二王才让自己的母舅,前殿前都指挥使调兵攻入大内。”
老翁说的震耳欲聋,让皇帝原本冷如寒冰的心渐渐翻涌,皇帝颤抖着手扶着椅子起身。
“也是臣,与枢密院使欺君说二王手握重兵盗取兵符想取代太子发动兵变,弑父杀兄!”
皇帝刚站起,又被这一声吼叫震得坐了下去,粗喘着气旋即怒的一脚将桌案踢翻,“贱人!”
“来人,来人!”皇帝红肿的眼里布满血丝,旋即瘫倒在地上,张着颤抖的嘴,“为什么?”
“为什么?”被禁军困住双手的老翁冷笑一声,“这都要问您自己啊,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