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球踢来踢去,最后竟踢到他这里来了!自己的事尚待解决,哪里有空去cao心旁的事!裴臻烦乱地挥手叫他去,自己踱回了陶然榭。
齐淡玉终于梳妆停当能够出门了,见角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只有车顶没有围子,四个角上由ji翅木雕花的柱子撑着,竟像秦始皇乘的龙辇。
淡玉心有戚戚焉,问裴臻道,&ldo;大哥哥,坐这样的车不会被砍头罢?&rdo;
&ldo;既没龙纹,又不是黑红的颜色,如何犯了忌?你若怕,那便坐呢油帐的罢。&rdo;裴臻道,心里暗想,叫人拿竹轿抬你是万万不能的,那得带上多少轿夫?还是坐马车较好。
淡玉连连摆手,一迭声道,&ldo;不必不必。&rdo;由小丫头子扶着坐进车里,看裴臻跃上了一匹乌黑油亮的高头大马,怪道,&ldo;你不坐车么?&rdo;
裴臻嘴角抽搐几下,笑道,&ldo;我不爱坐马车。&rdo;又撑起他那把油纸伞,一行人慢慢朝梨雪斋方向而去。
远远看见梨雪斋里的女孩儿正与主顾攀谈,面若阳chun白雪,巧笑倩兮,说不尽的婉转柔美,裴臻抿了抿唇,心里竟有些紧张,这样玉雕似的人儿,真是叫人纠结,疏远不得,也亲近不得,若能一咬牙给她家网罗个罪名,她自然就是他的,法子多得是,只是不忍心这样做罢了。
毋望送客人出门时在门槛上站定了,那不是遁走了好几天的臻大爷么?自那日被小厮抬回去后,连着六七日不曾来过,今日又来做甚么!毋望说不清的有些生气,又隐隐又有些欢喜,正了脸色朝他盈盈一福,道,&ldo;裴公子来了。&rdo;
裴臻下马还了礼,才要说话,淡玉甩开丫鬟,像个花蝴蝶似的扑向毋望--
&ldo;chun君,你可好么?&rdo;
毋望点点头,淡淡笑着,&ldo;你今日来城中顽么?你母亲可来了?&rdo;
淡玉道,&ldo;昨儿就来了,在大哥哥家里住了一宿,今日特地来瞧你的。&rdo;
毋望将他们引进去,倒了茶,又拿了两碟点心,道,&ldo;我这里没什么招待的,只有这些,怠慢了。&rdo;
裴臻细瞧她,脸上有倦怠之色,便问道,&ldo;这几日可是累着了?若忙不过,还是请个人罢。&rdo;
毋望道,&ldo;前几日忙些,如今天热得这样厉害,生意清淡了许多,只日头没起来时有客,后头就闲了。&rdo;
糯软的声音像清泉般直注入裴臻心里,他不动声色低头,心头跳作一团,又不觉好笑,二十多岁的人怎的还像毛头小子似的,倒无措起来。
淡玉环顾四周,见店内布置得当,又gān净得一尘不染,桌上的糕点小巧玲珑,便拿了来慢慢的品,赞道,&ldo;果然好吃,是你做的?&rdo;
毋望将适才客人夹乱的枣泥糕一一摆好,一面答道,&ldo;我婶子做的,我只打下手罢了。&rdo;
淡玉左右看了不曾见到刘宏夫妇,问道,&ldo;你叔叔婶子呢?&rdo;
毋望坐下道,&ldo;三人靠一家店怎么成呢,现下生意淡,我叔叔出去给人做账房去了,我婶子一早送了点心到得风楼,在城墙根搭了棚子卖凉茶和柴爿馄饨,只做个早市,晌午回来看哪样点心缺了再做些添上,下午就没什么事儿了。&rdo;
淡玉心道,竟这样辛苦!若换了她妈,qg愿闹饥荒,四处打秋风,也不愿赚这种卖命的钱。
毋望看了淡玉的神qg笑道,&ldo;我们穷人,这点子活计算得什么!&rdo;
淡玉脱口道,&ldo;你何苦受罪,嫁给我大哥哥不是就吃穿不愁了么!&rdo;
这话惊着了两人,裴臻头痛不已,早就知道她是个靠不住的,直喇喇当着他的面说只会叫人尴尬,女孩儿之间的私房话不是该躲在房里说的吗!
淡玉终于意识到找错了时机,一时恹恹的。
毋望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站起来,携了袖子给两人添茶,皓腕纤纤,皮rou下的经络都看得清,淡玉又噎了一下,心道,难怪把大哥哥弄得五迷六道的,连我也觉得甚好。
毋望道,&ldo;二位稍坐,我进去看看笼上蒸的樱糕可好了。&rdo;
淡玉要追去,被裴臻暗暗拉住,正疑惑,只见臻大爷温文道,&ldo;我给你搬笼屉罢。
&rdo;
按理说未出阁的姑娘是不好与男子独处的,毋望虽幼时家里遭了难,生长在乡间,如今又抛头露面在铺子里做买卖,但这些规矩还是懂的,忙推辞道,&ldo;不劳烦公子了,笼屉子不甚重,我一人就成了。&rdo;
裴臻笑道,&ldo;举手之劳罢了,姑娘莫要客气。&rdo;说着径直往里间去了。
毋望叹了气,只得跟进去。
掀开笼盖,拿筷子试了试,只差一点就熟透了,到灶下将膛里的火灭了,稍等片刻就可出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