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哭声也是细细的,像小猫儿,在这个距离倒不大能打扰得到亭子里头的谢易行。16
白翊岚于是收回了目光。
她要是没别的举动,只是想找个地方哭一哭,那就哭吧。
反正哭累了就会走了。
下方的哭声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停了。
坐在树上的白翊岚重新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叶子想:这下该走了吧?
可是底下没有传来脚步声,白翊岚又被勾起了好奇,从枝叶间再次往下望去。
只见那小丫头伸手从一旁的草丛里摘了片叶子,然后卷了卷放到唇边。
竟像是要开始吹奏。
怎么这些小姑娘伤起心来,花样还这么多的?
白翊岚靠回树上,一腿屈起,另一腿平直地放在树干上,听着从底下传来的叶笛声。
一开始,这曲调有些生涩,像是许久没吹,后面就渐渐地顺畅起来。
他的手指随着这旋律,在膝上轻轻敲击了一段,忽然醒过神来——这不是北地流行的曲子。
北地的曲子多粗犷苍凉,只有南地才有这样的婉约清丽。
一个南国之人,怎么就混进了王府里,还来到了这后山上?
他神色一肃,终于从树上翻身落了下来。
宝意看着面前拂过的袍角,见到地上这双靴子,心下一松,唇边的叶笛声也停止了。
她抬起头来,看向站在面前的白翊岚,见他的那双眼睛在面罩之上望着自己。
她吹奏的是梦境里的前世跟他相处了两年,从他这里学来的曲子。
在今日之前,宝意从没有试过,因此一开始吹奏的时候显得颇为生涩。后面渐渐顺畅起来,才引动了白翊岚。
他落下来的时候无声无息,宝意沉浸在这曲调牵起的回忆中,被吓了一跳。
她并不知道这辈子白翊岚看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现在跟自己上辈子见到他的时间其实是差不多的。
上辈子她毁了容貌,这辈子她还没有得过天花,脸还是完好的。
没了遮面的面纱,就不像白翊岚说的那样,觉得两人初见都遮着脸很有意思,他会不会不理自己?
树下,身穿黑色劲装,怀中抱着一把剑的人一双星眸盯着面前的人。
不知该有什么反应的宝意手里也拿着叶子,呆呆地回望他。
一阵风吹过,远处的凉亭里谢易行还在跟自己下棋,没发现这树下的对峙。
宝意主动开口了,问道:“你……你是谁?”
白翊岚见这小丫头刚哭过的眼睛还是红红的,鼻头也是红红的,声音细细地问自己是谁。
他没有回话,而是问她:“这曲子你从哪里学来的?”
他戴着面罩说话,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也是闷闷的,听不出他原来的声线,显得有些吓人。
宝意缩了缩肩膀,“奶奶……奶奶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