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所做过的事,系统里头都能查到。
真的没想到,现在的地府办公的时候采用的居然是这样先进的技术。这若是放在以前的话,张思凡绝对是要狠狠的吐槽的。
可是在得知了老院长的名字已经出现在文件夹的提示之后,张思凡又怎么可能有调侃的心。
自己所做过的一切,系统里头都能查到,一丝一毫都没有偏差。对于张思凡来说,并不觉得惊奇,反而更加难受。
如此精准的系统,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所报的最有一点希望也不过是奢望?
在听完拔舌的话后,张思凡的那一声长叹不知隐藏了多少的酸楚。拔舌进来了,有人陪着说了会话了,张思凡的心这才没像一开始那样刺痛。虽说这人看上去是冷静了不少,可是又有谁在得知自己最重要的家人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便能很快的恢复原样呢。
拳头握得非常的紧,指尖几乎都要陷入手掌内,张思凡说道:“我记得之前有一次你跟我去过孤儿院,在回来的路上你跟我说过,如果有空的话多去陪陪老院长。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老院长快不行了。”
拔舌说过这样的话,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可是现在想想,倒也明白了她当时说这话的意思了。
张思凡以为拔舌知道,可事实上就算是身为地府招待的他们,在人类寿终的前一个星期,也不可能知道谁即将离开人世的。
摇了摇头,拔舌答道:“不,我之前并不知道。只是当时看那位院长的脸色总觉得她的身体看上去有些差,给我的感觉带着一点说不出的死气。莫名觉得不安,所以才让你多去陪陪的。”
“既然你那个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为什么不明说。”
如果拔舌早点跟自己说清的话,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会陪在老院长身边,哪怕是丢了工作也一定要陪着。而不是像现在,只有得空的时候才去看看,陪她说说话。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也怕是人生中最为悲哀的一件事了。
“明说?”面对于张思凡这疑似质问的话,按理拔舌应该会觉得心里头很不痛快,很想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家伙的。可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张思凡此时的悲伤吧,她愣是气不起来。
只是用非常平静的语调说道:“因为不能明说,你们阳间有你们的规矩,我们阴间也有我们自己的准则。没有谁能为了一己之私打破这个准则的。别说我之前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告诉你。因为天机,是绝对不可以泄露的。人的命格,亦如此。”
长得那样的可爱,却说着这样残忍的话,以至于张思凡的心,不住的抽痛着。
而拔舌呢,像是觉得仅是这样的话,还不足以敲醒张思凡似的,在那句话落下后,她又开口说道:“在知道你所工作的是怎样的一个环境的时候,你心里头就应该清楚。面对来来往往的客人,不可能每一个人对于你而言都是绝对陌生的。只要你活在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交集。在这儿的一天,你便会遇上你说熟识的人。”
可能因为拔舌并不是真正的人,所以不明白自己说这样的话有多么的残忍。可是再残忍又能怎么样。很早以前她就已经跟张思凡说过了,想要一样东西,就要为此付出其他的东西。
既然他要的是地府那特殊的年终奖金,那么在这期间很多东西,他都必须想法子扛下去。
话说到这儿,拔舌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直白的了,现在能不能看明白,就要看张思凡自己的觉悟了。
只是这样的觉悟,不管是谁,都很难拥有吧。
说什么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的张思凡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工作。
这儿可是地府客栈啊,自己边上的同僚全部都是来自于地府的人。既然是这样的话,或许他们知道如何帮助自己将老院长留下来。
所以说了,人都是自私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张思凡也顾不得所以了。突然走了过去一把抓住拔舌的肩膀,说道:“你有办法对不对,你是地府的招待,所以你也知道如何延长一个人的寿命对不对。”
自己刚刚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这个家伙是不是完全没听进去啊。
已经跟他说了,寿终系统所有的数据都是根据一个人自动生成的,就算他们是地府的人也无法从中过分的干涉。一个人的生老病死由天定,天意如此就算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啊。
那抓住自己肩膀的手,力道极大,愣是将拔舌抓疼了。
只是被抓的双肩发疼的拔舌居然没有反抗。
地府里头来来往往的鬼魂那么多,凄凉的,哀怨的,恳求的,伤痛的,他们见多了。可是却是头一次在活人的眼中看到那几近毁灭的绝望跟悲痛。
地府客栈的招待,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本不会跳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
有点痛。
拔舌没有吭声,而张思凡呢,却仍旧抓住她的肩膀努力的追问着。因为他觉得,身为地狱的她,应该可以帮助自己的。
只是这样的难题,就算拔舌真心想要帮忙,也是做不到的。
整个地府除了老板,没人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