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完毕。”
“二组……”
回答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干脆而有力。箫府的车队与骑士果然训练有素,所有的行动有条不紊,配合默契,效率极高。短短的几分钟后,方才还无精打采的车队摇身一变,绿色的草原上出现了一个充满战斗力的车阵。巍恩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佩服。
文森特道:“巍恩,你进车厢里面去。”
巍恩“嗯”了一声,下了马略一思考,登上了萧特的马车。进入车门,巍恩看了一眼萧特,萧特的脸色已经没有那么苍白,略带一丝血色,只是双目紧闭,仍然睡着。
文森特来到切尼的身旁,切尼正望着那三片诡异的乌云。此时的乌云已经完全展开,如同三座大山,向车队的方向压了过来。文森特道:“会是什么敌人?”
“我不知道。”切尼摇头:“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它们很强大。”
文森特淡淡一笑:“咱俩多久没有一起并肩战斗了?”
切尼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漠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笑意:“有年头了吧。你还拿得起剑吗?”
“等下你就知道了。”
巍恩关紧车门,顺手敲了敲车壁,“咚咚”的声音传来,感觉很结实。箫府特制的马车虽然并不华丽,但实用性非常好,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作为一个活动的战斗堡垒使用。
呼出一口长气,巍恩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车队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骑士们荷剑执矛,双眼射出警惕的光芒。枯黄的野草在寒冬中瑟瑟颤抖,冷风掠过草面,草丛似乎不堪摇曳,“哗哗”的呻吟声响个不停。
忽然,方才还算安静的马匹发出了低嘶声,声音里夹杂着惊惶。切尼听了,双眉一振:箫府的战马一向筛选严格,训练有素,能让它们受惊的时候并不多见,究竟是什么事情,它们才会变得惊惶不安呢?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嗡嗡”的声音从空中传了过来。
初时声音并不大,犹如蜜蜂轻盈地穿过花丛,流水从容地滑下山坡,如果不是在空旷肃静的草原上,细微得令人几乎无法察觉。然而不久,声音逐渐开始变大,隐隐如天际的闷雷,重重地回荡在人们的耳朵里,心脉上。声音越来越响,到了最后,“嗡嗡”的声音响彻草原四方,仿佛江河决堤、万马奔腾,众骑士手中的长剑微微抖动,发出了共鸣的轻响。
切尼终于色变。
巍恩坐在车厢的地板上,张大嘴巴听着空中的异声:“这不是轰炸机飞过的声音吗?”
“轰炸鸡?鸡也能飞?”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巍恩的耳边响起。
巍恩一惊,转头看去,发现萧特已经睁开眼睛,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巍恩尴尬地一笑:“你醒了?”
此时,天空的声浪如惊涛拍岸,回荡在车外。巍恩只觉得两耳轰鸣,他看到萧特的嘴动了几下,却听不到他的丝毫话音。车里光线猛地暗了下来,巍恩急忙侧头一望,只见遮天蔽日的乌云正漂浮在他们的头顶,挡住了蓝天与阳光,只剩下了一片阴暗,恍如风雨欲来的前夕。
切尼手里紧紧握着剑柄,却没有抽出剑来。就在阴霾临近,遮住太阳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眼前的乌云并不是没有生命的云彩,而是活生生的,具有生命与活力的鸟群。
只是这群鸟实在太多了些,多得令天空为之变色,大地为之抖动。
麻雀、喜鹊、鸽子、甚至还有蝙蝠,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鸟儿盘旋在天空中,拼凑成了一个庞大而纷杂的集合。它们挥动着五颜六色的双翅,震耳欲聋的嗡嗡声便由此而来,一股野禽特有的腥臭弥漫在空气中,浓郁厚重,令人窒息。
所有的骑士怔怔地立在巨大的阴影中,仰头望着天空,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既有惊讶,也有骇然。这么多的鸟儿忽然汇聚在一起,凝聚出如此浩大的声势,即使亲眼所见,也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文森特心头一阵茫然,这奇特的鸟群无缘无故的出现,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可是面对会飞的敌人,自己的剑又能做得了什么?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远处忽然遥遥传来哨声,随着哨声,一大群飞鸟离开了主力鸟群,一头向着车队俯冲下来。切尼剑锋一扬,厉声道:“放箭!”
弓弦声猛地响起,利箭破空而去,迎上俯冲而下的鸟群。由于鸟群甚是密集,没有丝毫回避的空间,一阵悲啼声顿时穿裂了满天“嗡嗡”的声浪,十几只利箭无一落空,羽毛沾染着血迹,纷纷飘落。
然而,这群飞鸟如同悍不畏死的战士,纵然是同类的惨叫,却丝毫无阻它们飞扑而下的惊人速度,不等骑士们第二轮弓箭射出,它们已经冲到了面前!
“啊!”一名没有戴着护面头盔的骑士惨叫一声,从马上跌了下来,双手掩着眼睛,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切尼大叫:“护住脸面。”手中长剑抖出一朵剑花,立时绞碎了迎面而来的三只麻雀。
车阵大乱,本来就惊惶不安的马匹纷纷高声嘶鸣,不顾车夫手中拼命勒紧的缰绳,挪动四蹄开始移动。车轮转动,切尼心里大急。此时此刻,如果车阵一散,众人失了凭籍和掩护,后果不堪设想。他当机立断,大吼一声:“斩马!”
箫府麾下的骑士果然不凡,纵然在如此混乱的场面下,也还能保持着一些镇静。切尼命令一出,几名骑士手起剑落,五辆马车的十匹骏马当即倒在了血泊中,车阵总算勉强稳定了下来。
“砰!”巍恩的马车上传来一声闷响,一只白色的鸽子瞪着血红的双目,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一头撞在车门的玻璃上,尸体立刻弹了出去,玻璃上留下了一滩鲜艳的血色。巍恩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车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