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雪摇了摇头:“算了。”
“还好。”谢必安像是没听到她说了什么,拿壶给她倒了杯水:“你的矫情,我并不觉得讨厌。”
骆雪接过了他递来的水杯,抿了点杯中的水润了润干裂的唇:“我的任务时间不多了,但接下来具体该怎么做,其实我毫无头绪。”
“我跟你交换。”谢必安主动提议道。
“不了,”骆雪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我不想欠你太多。”
“我不介意。”谢必安道。
“我介意。”骆雪道。
谢必安看着她,沉吟良久,没再坚持:“好,不勉强。”
“刚才我看你坐在窗边,好像在想事情,”骆雪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突然想起了很多曾死在我面前的队友。有很大一部分,我已经记不清具体模样了,”谢必安道,“我在想,祁阳、祁月,还有旭枫的样子,我总有一天也彻底忘干净吧。”
骆雪隐约听出了他话中的酸涩。
他方才对她说的那声“不勉强”,细想其实也是一种无奈。他被长久地困在这里,被迫接受了身边人都是过客。他抓不住,更留不住。
她虽能听明白,但她并不擅长安慰别人。见他看了过来,她把手中空了的杯子放到了一边:“饿了。有吃的吗?”
喝了小半碗米汤,骆雪喝不动了,放下了碗筷。人老了,器官也跟着老去,哪儿哪儿都是毛病。
她捏了捏酸痛的指关节,环视四周。
队友们都在埋头进食。有一新人心不在焉地啃了半个馒头,肠胃不适,跑去外头吐了。
伊桃倒了杯水跟了出去,走去树下给她拍背。
须臾,呕吐声止,院里传来了低泣声。
座下的轮椅被人推动。骆雪下意识抱紧了坐在她腿上的小巴,回头看了眼推着轮椅正往外走的谢必安:“去哪?”
“福伯家。”谢必安道。
“昨天祁月说……”骆雪话音稍顿,望向树下的目光收了回来:“听说福伯在昨日已经下葬了。”
“不是要找他。”谢必安道。
“不是找福伯。那就是要找王海琨?你觉得王海琨身上有疑点?还是……”骆雪略一思量,反应过来了:“是哦,他是福伯养大的,福伯的事他应该最清楚。我怎么没想到呢?”
谢必安低头看了她一眼:“现在想到也不算晚。”
福伯家的院门紧闭,门上绘有“奠”字的白纸灯笼已经熄了。
凌乱堆放院中的帷幔还没收起。地上满是冥纸碎屑,无人清扫,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