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布见到万彧手中的食盒,也不禁有些动容,随即开口道:
“以后别这般浪费了,陛下吃不下,拿进去也是浪费。”
听到这话,万彧顿时一惊,眼中闪过一道隐晦亮光,连忙开口道:
“那陛下是愈虚弱了?为何不请太医,请各地名医也成啊!”
张布由于着急去完成濮阳兴安排的任务,匆匆谈了两句,便连忙转身离开了。
万彧有心再打听一下,但是张布着急远去,他也不好强留,只是一跺脚,连忙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走到一半,他突然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朝着一旁的宅院走去,兀自推开门,走进去又关上。
不久,孙杬被叫到孙休榻前,同时还有一个年老的太医,其余人,都被濮阳兴阻拦在外。
“杬儿,汝来了,为父已经老了,不能照顾汝了,以后汝要努力学会坚强,支撑起孙家,支撑起吴国,有子元和文彬,没人能动汝分毫。”
见到孙杬到来,可能是回光返照,孙休非但说话流利起来,眼中的亮光也愈明亮。
“父皇,您怎么了,父皇……”
孙杬不过是一个八岁孩童,又能懂得些什么,感受到孙休那眼神,只是本能的想哭。
“不许哭,孙家男儿顶天立地,是流血不流汗的,来,不哭!”
果然,在孙休的倾力教导下,孙杬果然不哭了,只是不停的抽噎。
看着这一幕的濮阳兴张布两人,早就已经泣不成声,纷纷上前拜服道:
“陛下,臣等无能,还望陛下指条明路!”
孙休看着这两个老臣,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藏于胸中,看向孙杬,连忙拉过孙杬,按住其肩膀开口道:
“来,杬儿,快拜见两位仲父,只有他们,才能帮扶汝保全吴国基业!”
“陛下不可,臣万死无法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已是准备誓死追随,无需这般!”
但是孙休似乎很坚决,孙杬也是听话的跪下,恭敬地喊了两声仲父,磕了六个响头,在额头上留下一片灰尘。
“子元,文彬,现在天下乱局扑朔迷离,且贼晋强起于北方,蜀汉兴复于蜀中大地,吴国危机重重,尔等当如履薄冰,力保孤这千里河山无恙,孤之妻儿无灾,孤在此叩谢!”
说话的同时,竟是要挣扎起来给两人行叩拜大礼,将两人吓得不轻,连忙伸手拦住。
最后,孙休对吴国接下来走向做了大致安排,便是感觉气息愈微弱,眼中的亮光也是开始消散。
突然,本已日薄西山的孙休挺身而起,手指长天,高声道:
“天不公,孤不甘,春来雪,覆满山!”
吼完,便是颓然倒下,再没有半点声息,濮阳兴张布高喊两声,声音撕裂而凄凉。
一代天骄,十八岁登基,智斗权倾朝野的孙綝,更是躲过宫廷的刀光剑影,在孙和被诛,孙霸被黜,孙亮被贬之后,乘势而出。
当政后任用贤能,一改宫廷的血雨腥风,变得宁静祥和,更是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将千疮百孔的吴国修补完善。
如此一代天骄,却为苍天所妒,早年开始疾病缠身,难以根治,眼看一开始逐鹿天下,却是猝然长逝,实在可悲。
“文彬,顾全大局要紧,现在要是封锁消息,妥善安排寿春战事,运送陛下回江东为要!”
濮阳兴不愧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很快便从悲痛中醒来,连忙开始了后续安排。
殊不知在一普通民居中,仪表堂堂,一身华服的孙皓听到万彧传来的消息,顿时激动不已,开怀笑道:
“哈哈,他终于死了,终于死了……”
“彭祖,小心隔墙有耳,否则前功尽弃呀!”
尽管万彧出言相劝,但是脸上的笑容也是掩饰不住,可见其心情也是不错。
“小心?孤已经小心了数十年,够了,这一天,孤等太久了,太久了!”
大笑过后,孙皓也是收敛起来,然后看向万彧,开口道:
“现在就看汝的了,答应的东西,孤一样不会吝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