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生张钰,家住临安东城崇新门附近,方才多谢岑公子搭救。”
听完小女孩的话,岑青再一次捂住了脸,他觉得自己今天看上去一定像个傻子,否则绝对不会再一再二地遇到这种让人直线往下掉智商的事情。
方才在街上,明显就是小女孩家仆的那些龙套们,气势汹汹地吼了几句佯装打劫的坏蛋,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放了几句狠话退走,再然后这小女孩就赖上了自己一直跟进酒楼。
五鬼被岑青赶出去继续逛街寻找寒玉,其实主要是为了保留他那一丝最后的尊严,然而听到小女孩在他面前自称小生,岑青还是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灰暗起来。
如果知道是哪个人告诉她穿个男装戴个包帕就是男人,岑青一定要把那人揪出来暴打一顿。
一群毫无敬业心的群演,一个毫无演技的女主角,再加上毫无诚意的化妆,这场所谓“英雄救美”的戏简直是集粗制滥造之大成。
之所以让岑青能够忍住爆继续陪着小女孩演下去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小女孩身上有种很清凉的气息,让他在这暑热的天气里难得地获得了一会儿清醒。
“你先坐这儿等一会儿。”岑青站起身,伸手把小女孩儿重新按回凳子上,自己噔噔噔下楼,走到门口一位左顾右盼的路人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们什么意思?”
“啊,这位公子认错人了吧?”
“别装了,她在上面老老实实呆着呢,看不到我们。”岑青一手抚额,一手把那汉子拽到角落里,“你们演戏都不提前告诉男主角的么?”
“你看出来了?”
“谁都能看出来吧?”
“那倒是,这位郎君请借一步说话。”那汉子重重地叹口气,在楼下叫了一壶酒和两碟小菜,先请岑青坐下,然后满脸愁容地开口,“小人是临安张工部府上的管家张善,这次女郎偷偷离家出走,其实家里是默许的,因此小人们也不敢用强让她回府,只能一路暗中保护,另外找人扮成泼皮吓一吓她,希望她知难而退罢了,哪知道被女郎察觉真相之后,反而玩耍得愈不想回去了。”
“然后呢?”
“小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女郎会找上郎君,若是惹得郎君不愉快,小人就在此代我家女郎生受了。”张善拱了拱手,满脸歉意。
“其实也不算什么事。”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岑青见这管家谦和有礼,也就笑笑作罢,“难道你们就准备让她这样一直在外面逛着?”
“其实女郎也不认识其它的道路,此去不过是她到义阳郡姑妈家的旧路,不管路上耽搁多久,她终究还是要到义阳的。”张善眯眼笑了起来,露出管家特有的精明,“若是郎君顺路的话,小人在此倒有一个请求。”
“让我帮你们带孩子吗?”岑青连忙摇头,“虽然我也准备去中原,但是我一向单独惯了的,并不想与你们同行。”
“方才在街上,我听人说郎君想买寒玉,这寒玉虽不算什么珍稀之物,可也不是寻常商户能够持有的,而我们张府恰好有几块……”张善又笑了,双手摊在桌面上,一副吃定了岑青的模样。
“你就不怕我把你们家姑娘拐走了?”
“小人在张府做了十年的管家,看人的眼力劲还是有的。”张善见岑青换了口气,表情也随之轻松了许多,恭维道,“公子衣衫看似寻常,但做工精妙,小人今生从未见过;公子气度随和,不骄不矜,非传世之家无以养成;再加上公子目光湛然,神光内蕴,显然有高明功法在身,自可佑护女郎一路平安。”
虽然岑青很想对张善的“眼力劲”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但他更想把岑禄拉过来,让他跟着张善学一学怎么把马屁拍得润物细无声的。
“好吧,我答应护送她去义阳。”岑青点点头,又问道,“你家女郎性情如何?”
听到岑青问起张钰的性格,张善原本如簧的巧舌忽然纠结起来,支吾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女郎性情贤淑,聪颖灵慧,只是偶尔会有些古怪念头,再加上女郎曾祖位列天师一职,对她又颇为照拂,因此女郎自幼便诚心慕道,向往江湖之间。”
其实就是个难以管教的小魔头,什么性情贤淑聪明伶俐随便听听就好了,不能当真,岑青正腹诽着忽然想起她的姓氏,啊地惊呼一声:“张天师?”
张善点点头,转身面朝南方崇敬道:“如今龙虎山正一教主清虚道妙真人张上讳朝下讳元,正是张工部的祖父。”
在拥有妖魔和修士的世界里,岑青肯定不会白痴到认为那位张天师一串长长的封号会有水分,他只觉得放佛抓了块烫手的金砖,留也不是丢也不是。
张钰是张天师的曾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