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十四行过礼,起身,一双美目,视线便凝在她的脸上,大大方方地,毫不掩饰他对她的欣赏。
叶碎金感到手痒。
知道这个家伙桃花病又犯了。
好想把他一巴掌拍到地上去。
这家伙生得美,桃花病犯起来的时候,有种不管家中妻子死活的缺德。
但他婚姻很顺遂。他那精明的父亲,给他选了十分适合的妻子。
他与她分工协作,他主外,她主内。
他给她穿金戴银,让她从商人妇到诰命夫人。她给他生儿育女,管理姬妾,操持家务。
夫妻两个人合作得十分利落。在别人眼里,是标准而成功的婚姻。
皇后时常也会召见卢十四的妻子。
在皇后的面前,她也会把那一分面具松一松,喘口气。
“嗐,就是得想得开。知道自己要什么。”她说,“谁个成亲之前,不是两眼一抹黑,扇子拿开才知道夫婿生成什么样子。他生得这样好看,我就已经赚了。再给我诰命加身,我利润翻倍了。”
“就是得想得开,想不开的人容易憋屈,憋屈多了容易生病。”
“瞧我,我就得健健康康地、长命百岁地好好享受我的好日子。”
皇后那时候凤体违和,太医请脉正请得勤。
这些话听在耳朵里,有时候觉得,她说的也像是她自己的真心话,也像是卢十四借她的口专说给她听的。
或者女人虽身份高低不同,但所面临的境遇常有共通之处,所以一些道理,竟是通用的。
适合她,也适合她。
“十四郎自南边来,可有什么新的消息带给我。”叶碎金问。
卢十四道:“正有一则重要消息要使大人知道,武安节度使催涪,上个月建国号楚,称帝了。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皇帝。”
此时,离叶碎金与杨先生说“南边很快要再出一位皇帝”这话,才不过一年半,应验了。
叶碎金可太喜欢这些重大的历史节点了。
这都是时间长河里的锚点,有效地帮助她定位,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去做什么事。
在这些大事跟前,诸如“十二娘未来的丈夫会是谁”、“裴莲今生有孕早于前世,生出来还能是大皇子吗”之类的,便都无足轻重。
时间既是长河,她潜于其中,原就是要掀起巨浪,何况这些小小涟漪。
“他年纪这样大了,一直以大魏遗臣自居,要脸得很。忽然转性称帝,我怕他这个月称帝,下个月就要蹬腿了。”叶碎金开始乌鸦嘴。
卢十四笑起来,浑身上下都是风流。
他瞧了一眼叶碎金身边的少年。
少年生得挺拔俊美,英气逼人,已经初初有了男人的模样。
按照卢十四掌握的信息,这该是叶碎金寸步不离的贴身人,由她一手养大的嫡系心腹段锦。
他看过去,哟,嫡系心腹生气呢,瞪他呢。
贴身二字,令人遐想。
卢十四美目一转,赞道:“大人身在唐州,却仿佛生了眼睛在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