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怅然叹息。
人生,哪能没有遗憾的。这世间,从来不存在圆满。
“碎金,我最近常梦见叶家堡。”他呢喃,“小时候,我们玩骑马打仗的游戏。我给你做马,一下子就把四郎五郎给撞翻了……”
叶碎金也回忆起来。
明明是那么久远的事,不知为何变得异常清晰。
她微笑:“你比我们都大,个子老高,谁都撞不翻你。”
“但还是你最厉害。”三郎回忆,“行军布阵的游戏,我们总赢不了。”
“有一回,四郎输急眼生气了,说你是个丫头片子,不该带你玩。”
“你和我一起,狠狠地把他揍了一顿,他哭着回去了。”
“碎金,人生一场大梦,你有没有这感觉。”他问。
叶碎金许久没说话。
因常人一场大梦,她大梦两场。
“碎金,该放手的时候放手吧。”三郎道,“立储吧。”
叶碎金答应:“好。”
三郎道:“不拘是谁家的,都行。”
叶碎金道:“我既答应过你,自然会做到。”
三郎颔首,闭上眼睛。
这一年,端王薨逝
许多皇帝晚年都想问天再借五百年,便容易沉迷丹药,偏信僧侣道士。
叶碎金没有。
她很清楚,她已经偷天续命,再敢借,恐怕天道都要将她劈作灰烬才罢休。
她终于决定立储。
此时,宗室繁盛,光是本家,人口都过百。
侄子们年长的三十来岁,最小的十岁。
侄孙们年长的亦有二十多岁,年幼的有还在襁褓中的。
曾侄孙辈,最大的已经八九岁了。
宫里的宗学里,三代同堂。
侄子、侄女跟叔叔、姑姑和叔祖、姑祖们一起上学。
侄子把叔祖打哭,侄女跟姑祖互扯,是经常发生的事。
理论上,皇帝应该传位给侄子才对。
但谁能管得住这位开国皇帝。
叶碎金把端王一系的活着的十个侄子都看过,没有看中的。
她直接跳过了他们,看下一代。
说实话,也没有看中的。
并非是端王系的子嗣不如别人,正相反,端王把子嗣们教育得都不错,比旁人家都还更强一些。
实在是叶碎金一生都在和一流人物打交道,看这些锦绣里出生富贵中长大的,总是觉得差点。
立储的事便又悬而未决,拖着。
一直到她终于看中了一个孩子。
宗学就在宫里,叶碎金没有亲生的孩子,则所有的本家宗室的孩子都相当于皇子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