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瞬时就明白过来,娘娘又同皇上吵架了。
这太医给谁叫的?
“皇上怎么了?”十五费力地扭着脖子,想看一眼她家娘娘,却只看见了个缩在自己大氅后面的发旋。
徐绾嫣声音闷闷的,“我不知道,他怕我晕血,我也怕我晕血,就出来了。”
“晕血?!怎么都见了血了?”十五这回整个身子都转了过去,把徐绾嫣裹在她的大氅里。
半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嘀咕,“娘娘你玩闹归玩闹,也不能让皇上都见了血呀……”
徐绾嫣像小猫一样被她裹住,“不是我弄的,我还要问问他,怎么受伤都不告诉我!”
她这话说出口,又有些后悔,楚怀信真是天底下最会惹人生气的人了,她干嘛要心软地关心他!
她们主仆俩就这么蹲在院中,乌漆嘛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偶尔风吹过梅花枝儿,还会吓徐绾嫣一跳。
硬是谁也没想起来站起身子,走到五步远的屋子里去避避风。
太医手脚麻利得很,几乎只半刻钟,便重新上了药包扎好了。
这半刻钟里,徐绾嫣说了无数句楚怀信的坏话,说了好几遍自己再也不和楚怀信做好朋友了。
十五低头:“娘娘您本来和皇上就不是朋友。”
“呜呜呜……”
十五:“……”
算了吧,娘娘在有关皇上的问题上,向来如此幼稚。
殿内的门被推开,纪太医从中走出,他已五十岁有余,在如此黑的夜里,眼神倒是不大好。
寻了一圈也没寻到皇后娘娘,便对着院内的红梅枝行了个礼,“娘娘,臣告退了。”
说完这极有礼数的一句话后,纪太医便拎着医箱走出了冠荆阁。
徐绾嫣挂着两包眼泪,目送着纪太医出了门,才站起身来。
蹲的久了腿还有些麻,回身将十五拉起来,两人扶着柱子休息了一会儿。
风又吹过一轮,徐绾嫣搓了搓冻得冰凉的手,往内殿而去。
楚怀信正坐在榻上,自己倒了杯茶水喝,衣衫敞着,露出一副伟岸的身姿来。
他常年练武却吃得不多,是以不似文弱书生一般半分力气都没有,又不像武将一般浑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而是一个较为匀称的姿态,多一分过壮,少一分瘦弱。
徐绾嫣心中激起的气在瞧见他胳膊上包扎的巾帛时消了一半,又在瞧见他大敞着的衣衫后消了另一半。
楚怀信:“怎么还哭了?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
屋内的血腥气早就被楚怀信开了窗细心地放了出去,他还燃了根安神的香,徐绾嫣心中想着他残了一只胳膊,跑上跑下在屋中做这些事,觉得有些惨又有些好笑。
“来,小满陪我一起坐会儿,疼死了。”楚怀信用他仅存的完好的右手,拎着茶壶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