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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部分(第1页)

大后方桂林、重庆的群众又一次狂欢游行,桂林行营主任白崇禧再一次成了抗战的民族英雄。

昆仑关大战,第五军拼搏半月,各师官兵,残存无几。损失最重的要算郑洞国的荣誉第一师。这个一万三千余人的主力师,撤离前线时,仅残余官兵七百多人,中下级军官几乎全部战死。师长郑洞国痛心疾首,如丧考妣,他亲率这七百余人的残部,来到宾阳白岩村请白崇禧检查。部队排成七行纵队,每行一百余人,官兵的脸色黧黑,消瘦,服装残破,衣不掩体,疲惫不堪,这哪象秋季演习问白崇禧在兴安界首检阅过的那个英雄的荣誉第一师?与其说他们是兵,还不如说他们是一群被坑道塌方堵在矿井里困了半个月的一群垂死矿工!白崇禧默默地和前排几名官兵一一握手,即命郑洞国率归后方整理补充。

天险昆仑关被攻下了,敌军的王牌部队第五师团被打败了,蒋介石的王牌部队第五军被打光了,只有小诸葛白崇禧才是唯一的胜利者:但是狂妄凶暴的日寇会甘心吗?睚眦必报的蒋介石会让步吗?白崇禧望着郑洞国和他远去的几百残兵,心里顿时产生一种凄凉的失落感和沉重的孤独感!

民国二十九年二月二十一日,蒋委员长由重庆飞抵桂林,当夜乘火车下柳州,于清晨八时到柳州羊角山机械化兵学校,准备主持桂南会战检讨会。桂南会战乃是一个局部的战役,何以用得着最高统帅莅临出席?原来这是蒋委员长自两年前在开封召开军事会议惩处韩复榘以来,第二次召开惩处高级将领的军事会议。在昆仑关大战前夕,他因不放心白崇禧指挥第五军,便派陈诚,李济深前来监军。可是,在整个大战中,他始终没有收到陈诚的报告。开始,他倒不着急,因为陈诚是他的最为可靠的亲信,对于执行他的命令非常坚决,丝毫不会走样。大的不说,只以一件小事为例,便足以说明问题。蒋介石自从提倡新生活运动之后,曾有一个命令,高级将领,家中皆不得雇用女佣。陈诚闻风而动,当即把家中的女佣辞了。陈诚的夫人谭祥原是宋美龄的干女儿,见家中没有女佣,生活诸多不便,曾向陈诚一再要求,雇请女佣,陈诚皆不允。后来陈诚听说他的一个副官家里偷偷雇有一名女佣,他一听大怒,喝叫那副写立即滚蛋。陈诚之忠于蒋介石,在国民党高级将领中自然无人可比。有陈诚在白崇禧身边当监军,他当然是可以放心的。不久,蒋介石便接白崇禧发来“昆仑关大捷”的电报,心里颇喜。因为昆仑关大战虽然白崇禧是总指挥,但蒋的嫡系第五军是主力。这一仗既解除了日寇对重庆和西南国际交通线的威胁,又便第五军以战胜余威能长驻桂系老其,正可谓“一石两鸟”。谁知重庆民众热烈庆祝“昆仑关大捷”不久,蒋介石突接陈诚急电报告,谓白崇禧居心叵测,严令第五军与敌寇在昆仑关死打硬拼半个多月,致使该军损失殆尽,各师官兵残存无几,最后被敌寇迁回包围,昆仑关得而复失,各军溃败,整个桂南会战彻底失败。蒋介石闻报又急又气,即电桂林行营主任白崇禧,他将赴柳州亲自主持召开桂南会战检讨会。二月二十一日蒋介石偕侍从室主任张治中,由重庆飞抵桂林,即赴柳州羊角山。

却说蒋介石抵羊角山后,略进早餐,然后在一座两层的小楼里休息,准务出席会议。也许蒋介石一行的行踪被日本人发现了,当他刚上楼脱下衣服躺到床上去,只听得一阵“工工工”的声音传来,他开始还不知道这是柳州防空司令部发出的空袭警报,因为武汉和重庆等地的警报,都是“呜呜鸣”叫的,唯有柳州的警报是敲钟为号。侍从室主任张治中闻警,即由楼下奔上楼去,与侍从副官一起把蒋委员长从床上唤起来,然后迅速护卫到附近一个小小的岩洞里躲避。这个岩洞略经改建过,高一丈许,深也是一丈许,张治中和蒋介石躲在最里边,十几名侍从副官一齐趴在洞口的地下,为蒋委员长筑起一道“人墙”。敌机已经飞临柳州上空,黑鸦鸦的一大片,它们盘旋一圈,_却不轰炸柳州市区,径直飞到羊角山蒋委员长的住所附近,以九架一批,一批接一批地俯冲扫射、投弹。蒋介石蹲在那小小的岩洞里,才喘了几口气,便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烈的气浪带着令人窒息的硝烟直扑洞里。洞口贬溅的尘土碎石,把那十几名趴在地上的侍从副官全部掩埋了。蒋介石感到呼吸困难,他觉得自己象被装在一个大的闷罐子里,正被人从外面摔打着,一会儿有人把这只闷罐子高高举起,狠狠摔在一个斜坡上,闷罐子在飞快地滚动着,撞击着、摇荡着……空袭进行了约莫半个多钟头,轰炸停止,敌机遁去,趴在洞口的那十几名侍从副官,一个个地抬起头来,直抠着耳朵里的尘土。又过了二十来分钟,那解除警报的“工——工——”声音传来,侍从副官们才把被折腾得头昏脑胀的蒋委员长从洞里边搀扶出来。

回到那座小楼上,蒋介石洗手、揩脸、喝水、喘气,张治中上来请示:

“委座,今天的会议是否准时召开?”

“准时开会!”蒋介石毫不犹豫地答道。

桂南会战检讨会,在羊角山下一个大地洞里举行。十几盏雪亮的汽灯吊在洞顶,发出吱吱吱的响声,使地洞里显得青亮而阴森。桂林行营主任白崇禧、军委会政治部部长陈诚、战地委员会副主任李济深、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奉命参加桂南会战的各集团军总司令、军长、师长及桂林行营主管人员百余人,已经静悄悄地在地洞里正襟危坐,等着蒋委员长前来主持会议。

白崇禧心情沉重地坐在前排的位置上,那副架在鼻梁上的无边近视眼镜的镜片,被头上汽灯的冷光照得折射出两片微微摇曳的光圈,使人无法看清他那双平素自负而又锐利的眼睛。当他接到蒋介石要来柳州主持召开桂南会战检讨会的电报时,脑海里立时浮现出两年前开封会议惩处韩复榘的场面来。不幸得很,桂南会战白崇禧先以昆仑关大捷开始,最后日寇南支派遣军增派援军在钦州湾登陆,以一个师团和一个旅团从南宁向邕宾公路推进;另以一个师团和一个旅团经蒲庙、刘圩向永淳方向推进,先头部队以一个骑兵联队开路,击破国军在邕江南岸的警戒线后,随即在永淳渡河,经伶俐,向宾阳急进,实行大包抄迂回。白崇禧总指挥在宾阳白岩村闻报大惊,急调叶肇的第二十七集团军由高田向甘棠截击永淳北岸之敌,但是叶肇临危不进,高田距甘棠仅五十华里,日寇迂回部队竟得通过。日寇迂回部队的骑兵,行动极为迅速,很快逼近宾阳。杜聿明的第五军与敌第五师团在昆仑关反复较量后,显然将强敌击败,夺回了昆仑关,但是该军已消耗殆尽,连预备队都早已打光了。白崇禧此时手头无兵可调,只得命令杜聿明负责收容前方溃退下来的部队后撤。日寇袭占宾阳之后,回攻昆仑关,重又夺回天险,国军兵败如山倒,桂南会战终于失败了。

白崇禧带着幕僚随从,狼狈奔回迁江扶济村,手握尚方宝剑的陈诚早已在村口等着他了。

“哈哈,健生兄,你终于凯旋归来了,我和任公在此等得好苦啊!欢迎!欢迎!”被困得度日如年的陈诚,这下总算找到了出气的机会,他用讥笑、嘲讽、奚落,向白崇禧发起进攻。

白崇禧此时前后受敌,脸色难看极了,但小诸葛也不好惹,他不理睬趾高气扬的陈诚,径直回到他那所独立小院,命令参谋和通讯兵快速架设电台和电话,以便及时掌握前方情况。陈诚岂肯罢休,直追到独立小院里来,大声叫道:

“健生兄,你看不起我陈某人也就罢了,但我是委座派来前方监军的,我们公事公办,快把前方作战情况、部队调动情况告诉我!”

白崇禧因为打了败仗,心里本就有火,又见陈诚来此大吵大闹,他气得把桌子一拍,叫道:

“要情况,你找参谋要去,不要向我罗嗦!”

陈诚那火爆脾气也上来了,他把眼一瞪,也大叫道:

“把你的参谋给我叫来!”

“你自己去找!”白崇禧喝道。

作战科长陆学藩本来就在隔壁的房间里,他听得白、陈正在大吵大叫,知道陈诚素要作战情况,他不敢怠慢,便喊了一声:“报告!”主动走了进来,向白崇禧递上一份电报。白崇禧见陆学藩来了,便说道:

“陈部长想知道前方情况,你给他抄一份吧。”

“是。”陆学藩答道。

陈诚走过来,拍着陆学藩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陆科长,我知道你很能干,帮白主任做了很多事。嗯,你是陆大第几期毕业的?”

“报告部座,找是陆大第十五期毕业的。”陆学藩立正答道。

“好,好!”陈诚又在陆的肩膀上拍了拍,喊道,“假如白主任肯割爱的话,你愿意跟我做事吗?”

陈诚说完特地瞥了白崇禧一眼。陆学藩知道陈诚是拿他来向白崇禧出气的,便小心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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