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之畔,河曰忘川,位于冥界,在黄泉与酆都之间静静流淌,泛着层层血黄。
她用灵力划动着木桨,载着刚刚踏上舟的几只魂魄,顺着忘川而下,往酆都飘荡……
百年前,她曾是九重天上的司命星君,因着她不愿嫁给天帝的儿子天君紫昀为妃,被天后构陷贬至了四海八荒最阴冷之鬼域九幽,终日守着一叶独木舟,成了这忘川摆渡人。
“司命,百年了,你还是不肯嫁与本君为妃吗?”紫昀不知何时来了九幽,此刻正站在奈何桥上不可一世地睥睨着独木舟上的她,略带磁性的声音,被满满不甘心的语气充斥着。
一阵急躁的阴风吹过她的发梢,顿时忘川泛起了血色涟漪,依稀可见河里虫蛇满布,孤魂哀嚎,一片凄惨之境。
舟上的几只魂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纷纷吓得蹲挤在独木舟中间,闭着眼睛双手抱头不敢往外看。
她云淡风轻地抬起头,淡淡笑道:“我早已不是司命,只是这忘川摆渡人,天君身份尊贵,我不堪为配。”
“司命,你休要再拿此话搪塞本君,母后让你来这忘川,是想磨炼你的心性,天君之妃地位高贵,百年了,你怎么还是如此冥顽不灵?”
她听着紫昀道貌岸然的言语,心中不禁冷笑,不愿再答话,偏过头去,自顾自地划着独木舟继续前行。
“你若还不愿,本君便要遵母后之命,去娶那四海龙宫大公主初桐了!”
紫昀焦急地看着她,见独木舟渐行渐远,而她仍未言语,愤怒地威胁道:“难道你想永远待在九幽,做这低等的摆渡人吗?父帝已经在物色新的司命星君人选了,神尊沉睡一直未醒,你别怪本君没提醒,错过这次机会,你便再难回九重天了!你可别后悔!”
她仍未搭话,划着舟继续往前行,轻轻抬头看了眼前方界碑,浓雾下隐约可见“酆都”两个大字,前面就要到酆都了。
紫昀见她气定神闲,丝毫不搭理他,顿时气急败坏,手臂狠狠地拂下衣袖,扬长而去。
酆都,乃冥界都城。
在忘川尽头罗酆山中,阴风刺骨,六界之人魂归九幽,必过奈何桥,经忘川而下,直至酆都洞府,待六道轮回。
“酆都到了。”她将独木舟停靠在忘川尽头,示意舟上的魂魄踏下扁舟。
那几只魂魄早已被忘川河里哀嚎的孤魂和密布的蛇蚁吓破了胆,舟一靠岸,魂魄纷纷迅速地跨上了岸。
牛头马面如往常一样,早已在忘川尽头黄泉路等候,待魂魄上岸,立即锁着他们往酆都洞府走去。
她娴熟地拿起木桨,准备回程,去奈何桥接下一批渡河之魂。
就在她准备划桨之际,突然看到独木舟上静静躺着一颗珠子,散发着微弱的蓝光,她好奇地走近一看,竟是——锁灵珠!
想来,应该是方才某只魂魄遗落的。
“喂——”她大声地朝着他们的背影呼唤,奈何牛头马面押着他们已经走远,魂魄们此时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她挑了挑眉,锁灵珠倒是个好宝贝,只要带着锁灵珠入轮回,便可以保留前世的灵力。
但入六道轮回前,牛头马面都会严格搜身,若是被发现了携带物品尤其是锁灵珠之类的违禁品,定会严惩不贷,说不定还会被大帝投入忘川成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入轮回。
兴许那魂魄是被忘川里的孤魂蛇蚁吓破了胆,亦或是看到凶神恶煞的牛头马面害怕了,故意将锁灵珠落在了独木舟上。若是此刻她拿着锁灵珠追过去,他们之中不仅无人敢认领,说不定还会被群罚。
她捡起锁灵珠,收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今日也算是有收获了。”
酆都无昼夜,亦无半分日光,入目皆是无尽的黑暗,忘川之流只有独木舟上的一盏萤灯为她指路。
透过萤灯的微芒和弥漫的浓雾,她看到了黄泉路沿边的曼珠沙华竟悄无声息地绽放开来,红色的花朵似鲜血般妖艳,又如幽冥般诡异。
“花叶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