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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第2页)

余叱御者曰:“再赴日使馆。”御者利北道稍近,驱车过长安街。上惊叫

曰:“街有华警,何为出此!”然车已迅驰,余曰:“咫尺即至!马车中

安有皇帝?请上勿恐。”既转南至河岸,复奏上曰:“此为使馆界矣!”

送入日使馆。竹本、中平迎上入兵营。韬庵亦至。方车行长安街,风沙悍

怒,几不能前,昏晦中入室小憩。上曰:“北府人知我至医院耳,庄士敦、

张文治必复往寻,宜告之。”余复至医院,摄政王、涛贝勒皆至。因与同

来日馆,廷臣奔视者数人。上命余往告段祺瑞,命张文治往告张作霖。……

关于庄士敦,郑孝胥在日记里只简单地提了一句,原因是他在德国医院没有看见庄士敦,庄士敦那时已经带着忿懑到日本使馆去了。我在日本使馆里和这位一去不回的庄师傅相见时,很觉奇怪。他对我解释说:“我到英国公使那里去了,麻克类说那里地方很小,不便招待……既然陛下受到日本公使先生的接待,那是太好了,总之,现在一切平安了。”在那匆匆忙忙之中,我没再细问——既然我保险了,过去的事情我也就没有兴趣再去知道了。后来我才弄明白,引起他忿懑的,并非像他那天和我解释的“麻克类说,那里地方很小,不便招待”,以致有失面子,更不像后来在自己的著作《紫禁城的黄昏》一书中所说,只有日本公使馆才愿意给我以有效保护(也许英国公使馆有这个看法——他在书中是这样说的),而他在这次争夺战中成了败北者,才是使他忿懑的根本原因。

郑孝胥对自己在这次出逃中所起的作用,得意极了。这可以从他写的两首七言诗中看出来:

十一月初三日奉乘舆幸日本使馆

陈宝琛、庄士敦从幸德国医院,孝臀踵至,遂入日本使馆。

乘日风兮载云旗,纵横无人神鬼驰,

手持帝子出虎穴,青史茫茫无此奇!

是日何来蒙古风?天倾地拆见共工,

休嗟猛士不可得,犹有人问一秃翁①。

①见刘邦《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这位俨然以“猛士”自居的人后来藏了一幅画:在角楼的上空云雾中,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龙。陈宝琛虔诚地在画上题了“风异”二字,并作诗一首恭维他:“风沙叫啸日西垂,投止何门正此时;写作昌黎诗意读,天昏地黑扈龙移。”庄士敦颇知凑趣,也用英文把事件经过写在上面。

让郑孝胥如此得意忘形的原因之一,是他在这场争夺垄断的战斗中,胜过了他的暗中对手罗振玉。罗不但没有赶上这个机会,而且竹本大住这个值钱的关系,也被郑轻轻拿在手里,成了郑的本钱。郑、罗二人之间的冲突,原来是掩盖在他们与王公们的争夺战后面。而从这时起,开始了他们之间的争夺战了。

不过庄士敦却在旁不免暗笑。在他的一九三二年出版的书里,他肯定了郑孝胥的日记所叙述的正确性之后说:“不过有一点除外,那就是郑孝胥错误地认为,竹本大住在同意用他自己的住处接待皇帝之前,已经和日本公使商量过了。日本使馆内文武官员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其他使馆文武官员之间的关系那么亲近和友好,竹本大佐是否认为自己应当听从日本公使的命令,是大可怀疑的。因此,他并不认为必须把他和郑孝胥先生谈的话向芳泽谦吉先生汇报,而且他也没有这样做。事实上,他本人急于要接待皇帝,不希望日本公使把他的贵客夺走。……”

事实上,后来是夺走了。这刚开始不久的争夺战,不仅展开在王公大臣和郑、罗之间,也不仅在郑与罗之间,原来还发生在日本人之间。这一场争夺战中的真正胜利者,有一段谈话刊在第二天的《顺天时报》上:

日使对容留逊帝之谈话

日本芳泽公使,昨日对于往访记者所谈逊帝溥仪迁入日本使馆之经过,

并公使所持之态度如下:

上星期六午后三时,忽有某氏(公使不欲宣布其姓名)来访余(公使

自称,下同),告以逊帝现已入德国医院,并谓此不过暂时办法,万难期

其久居,且于某某方面亦曾恳谈逊帝迁居事,咸以迁居日本使馆为宜,故

逊帝遣某来为之先容,万希俯允所请等语。余当时在大体上因无可推辞,

然以事出突然,故答以容暂考虑,再为答复等语。某氏辞去约二十分钟,

余即接得报告,谓逊帝已至日本兵营,要求与余面会。余当即亲赴兵营迎

近,一面为之准备房屋。午后五点迎入本馆后,即派池部书记官赴外交部

谒沈次长,说明逊帝突然来馆之始末,并请转达段执政,以免有所误会。

当蒙其答复,极为谅解。……

我的前半生……十三 由“使馆区”到“租界”

十三 由“使馆区”到“租界”

在那个时代,“使馆区”和“租界”正是“好客”的地方。我进了日本公使馆才知道,我并不是惟一的客人,当时还住着一个名叫王毓芝的人物,他是贿选大总统曹锟的心腹谋士。曹锟没有来得及逃往使馆区,被国民军软禁了起来。王毓芝的腿快,做了这里的客人。我还记得,七年前我第二次做皇帝的时候,被张勋赶走的黎元洪也在这里住过,我第二次退位以后,被段祺瑞赶走的张勋做过荷兰使馆的客人。每逢使馆里到了必须接待来客的时候,使馆区里的饭店和医院总免不了跟着热闹一番,因为每次总有一批神经脆弱而又身价够不上进使馆的人们往这里跑,把这里塞得满满的,甚至于连楼梯底下都有人愿意付租金。辛亥。丁巳和我这次被赶出紫禁城,有不少的满族贵族都争先恐后地到这里做客。有一次饭店老板贴出了一张很不礼貌的告示:“查本店寄居者过多,楼梯下亦已住满,卫生状况殊为不佳,且有随地吐痰、极不文明者,……兹规定,如再有人吐痰于地,当罚款十元,决不宽贷!”尽管如此,还是有人趋之若鹜,流连忘返。

我在这里遇到的热情是空前的,也许还是绝后的。有一件小事我在前面没有说到,是我从北府出来的时候,在我汽车上还有北府的两名警察,他们按照当时“要人”们乘车的习惯,站在车外踏脚板上,一边一个,一直陪我到了德国医院。后来知道我不回去了,他们不能回去交差,便要求留在日本使馆。他们得到了准许,作为我的随侍被收留了。后来我派人再去北府接婉容和文绣的时候,那边的警察再不肯放走她们。使馆里派了一名书记官特意去交涉,也没有成功,最后还是芳泽公使亲自去找了段执政,婉容和文绣才带着她们的太监、宫女来到了我的身边。

使馆主人看我周围有那么一大群人,三间屋子显然住不开,特意腾出了一所楼房,专供我使用。于是我那一班人马——南书房行走和内务府大臣以及几十名随侍、太监、宫女、妇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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