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蔷薇蹙眉。
“那么,就去一趟月氏军营吧,只不过难免会有争执。”林慕白朝着门内开口。
等着木轮车渐行渐远,如意才开了一道门缝望外瞧。人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人。师父方才的话分明是对她说的,所以——如意咬唇,拎着裙摆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如意焦灼的等在恭亲王府后门,明恒急急忙忙的跑出来,“怎么了?怎么脸这样红?身体不舒服吗?快让我看看!”说着,伸手便想替她拭汗。
“先别管我!”如意一把摁住他抬起的手,“殿下去哪了?”
明恒道,“殿下自然是去查案子了,不在巡城司就该在刑部或者——”
“你别或者或者的,快点去告诉殿下,就说乌素公主带着我师父去了月氏军营。”如意急得跳脚。
明恒点了头。盯着她笑嘻嘻的应了一句,“恩。”
“嗯什么啊?”如意推了他一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哦!”明恒握紧了手中冷剑,“那你呢?”
“你就别管我了,我现在就回明月轩!”如意撇撇嘴。
“那成!”明恒笑道,“你自己注意安全,这京城内如今不太平,自己小心点。”
“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如意轻叹一声。
明恒一本正经,“谁让我此生就你一个妻,我怕弄丢了。”
“丢不了,快去吧!”如意踮起脚,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赶紧去!”
“好!”明恒的脸瞬时红了一下,而后边跑边回头。
如意蹙眉,顾自呢喃。“以前也没发现这么粘人呢!”难怪人家都说,男人婚前婚后是两副模样,原来是真的。瞧这明恒,不是最好的例子吗?以前的淡然自处,怎么如今变得这般黏糊糊?
撇撇嘴,如意深吸一口气,“但愿师父不会出什么事!”想了想,这会还是别回明月轩了,还是去红坊吧!好歹红坊的消息比较灵通,且——让婉儿一个人打理红坊的事情,未免有些太不地道。
对于红坊,如意算是轻车熟路的,进得书房,一眼就看见埋头理账的苏婉。如今的苏婉,身上的书卷气浓郁。可抬头见眸光灵动,跟早前那个黯淡无光的苏侧妃,显然是两副面孔。截然不同的心境,自然会有截然不同的外在表现。
“婉儿姐姐!”如意快步上前。
“恭喜!”苏婉开了口,声音还有沙哑,也不太能说得响亮,但是正常表达已经不成问题。只可惜她恢复的嗓音,除了眼下这几个人,还不能为外人道也。知道的人太多,难保不会落在容景甫的耳朵里,到时候会再起杀意。
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充实、很真实,所以她不想死,也不想回到那个生不如死的囚笼。
可是容景甫那句威胁,音犹在耳,时常化作梦魇,缠绕在心头不去。她虽然跟容景甫真正的相处时间不长,如今也都是针尖对麦芒,可是她了解容景甫的执着。一个能把苏离放在心里整整六年,还锲而不舍的男人,该有多危险!
如意腼腆一笑,“婉儿姐姐也该找个好人家。”
苏婉轻笑,“此生怕是不能了。”除非容景甫给她一封休书,否则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嫁人。世俗容不下她,朝廷也容不下她,到时候所有人,一人一口唾沫就把她淹死了。
只是苏婉从未想过,所谓的世俗和挣扎,在面临真爱的那一天,就会变得无所重要。
女人的不在乎,只是因为没有遇见对的人。没有遇见那个愿意陪你人老珠黄的男人。
说这话的时候,苏婉的脑子里不经意间浮过一个人的容脸。心下一顿,俄而快速恢复了神色。苏婉深吸一口气,“慕白也不让你好好的过一过婚后生活,这般急着就过来了?”
“师父那头出了事,我在家里闲不住,就紧忙着出来了。”如意轻叹一声,“城里的情况,你不是也都看见了吗?”
苏婉点了头,“如果只是这些倒也罢了,我只怕到时候还会有人落井下石,给恭亲王府使上暗劲,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如意抿唇,“你的意思是说毓亲王府和齐王府。”
放下手中的笔杆,苏婉抬头望着如意。如意快步走到苏婉身边坐下。
苏婉道,“自古以来帝王家兄弟阋墙之事,层出不穷。你想过没有,如果恭亲王府因为这件事而落了个千古骂名,即便皇上再宠爱恭亲王殿下,来日还敢把帝位交到恭亲王手中吗?朝臣肯答应吗?天下人能点头吗?这件事,已经不单单只是恭亲王府的问题,事关两国交兵,弄不好就是人头落地。”
“那皇上既然这般宠爱殿下,为何还要把这事弄到殿下的头上?”如意焦灼。
苏婉出身御史中丞府,对于朝廷上的事也是有所耳闻的,“你要知道,如今的朝廷,毓亲王的优势比恭亲王更甚。恭亲王殿下虽然病愈回朝,但是朝中势力早已不如以前。一病六年将一切置之不理。而今你无功受禄,如何能够服众?”
“皇上纵然疼爱自己的儿子,可是也得考虑到朝政时局,儿戏不得。即便来日将皇位交给殿下,试问殿下能坐得稳当吗?难不成要让殿下跟从前的商纣王一样,大施酷刑,残杀手足,而后荡平忠臣良将?”
“皇上约莫是下了重注,即便恭亲王殿下输了,他还有个毓亲王。别把君王想得太重情重义,寻常人家的父亲,在儿女做错事的时候都会一力承担,竭尽全力的护犊。而君王家,皇子们做错了事,会死!而君王。从来都不会错。”
如意听得脊背发凉,可不得不承认,苏婉的心思缜密,分析得滴水不漏。这样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难怪与自家师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就好像男儿间的英雄惜英雄。
只可惜,她们都生不逢时,落错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