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
嘉辉接过话茬:“先这样吧,有什么事见面再说。”
他和芳华自然不能再坐火车了,他们立刻赶往汽车站,搭乘高速公路大巴赶往慕尼黑。
在车上,芳华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脑海里不断出现数年前某体操运动员比赛前做练习摔伤颈椎的电视画面。那名运动员即使是幸运地得到了当时最好的医治,但依然没有摆脱瘫痪坐轮椅的命运。
芳华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命运,很可能要降临到美丽的曼丽身上,就无法抑制住心中的难过。好在还有嘉辉在她身边,一直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手才没有冰凉到底,让她还可以镇定地不哭出来。
她本来是要打电话找高主任的,但他可能没开机,所以直到她下了高速大巴后才打通了。
高主任一听她说了情况,立刻答应过来看看。
从话筒中芳华听到一名女子招呼小孩子吃饭的声音,这才发现这会儿是晚餐时间,她已经打扰高主任了。
她急忙表示歉意,让高主任吃了饭再来,高主任只说了句“我心里有数”便挂了电话。
芳华只有先欠下对高老大的人情了,她和嘉辉坐上出租车赶往慕尼黑大学医院。
没想到的是,在医院门口看见有不少扛着长枪短炮的新闻和摄影记者。他们应该是来采访的,只是被警方和医院拦在外面,不允许他们进去干扰抢救工作。
刚才在巴士车站,芳华和嘉辉也看到车站大厅的电视上在播放有关这次事故的报道。
虽然听不太懂德语播报,但是从反复播放的画面,以及播音员的表情、语气,都可以看出来这次事故很严重。后来,他们才知道这次列车相撞事件死亡10人,受伤20余人。
他们现在只是从电视画面上看到——事故现场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但是车厢仍然是翻倒在地,很多地方还有发黑烧焦的痕迹,里面的座椅也是大多散落得一片狼藉。
所以,当他俩赶到急救病房,看到戴平毫发无损时,心里还是为他庆幸,但又为曼丽遗憾。
赵玉玲和程浩也到了,都在病房外的休息室里陪着戴平,还拿着一看就是刚买的食物,正在劝戴平吃点东西。旁边还有一位长着典型日耳曼面孔的年青男子。
芳华和赵玉玲来不及寒暄,直接先问焦点人物:“CT报告怎么样?”
大家都是学医的,没那么多废话,戴平站起来说道:“第六颈椎骨折脱位,脊髓受压迫。胸部以下完全没有感觉,手脚也不能活动,就是上臂还能稍微动一下。”
芳华咬咬嘴唇,又问:“脊髓是挫伤,还是完全离断?”
“这里的医生说,目前神经组织的挫伤和水肿都很严重,还不能排除完全离断的可能。”
芳华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她一直抱有幻想、心存侥幸的,没想到实际情况还是这么严重。
挫伤或者部分离断都还有康复的希望,而完全离断……,“高位截瘫”“生活不能自理”的字眼,一下子闪过脑海。
芳华紧皱眉头,摇摇头想把那可怕的字眼驱走。
嘉辉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拍了拍戴平的肩膀说:“别放弃。”
整个蜜月期间一直在曼丽面前有些呆傻、幸福得智商都有些退化的戴平,此刻却恢复了他作为经常掌控他人心脏搏动的心血管医生的风范。
他的眉间虽然仍有忧虑,但还是镇定地冲嘉辉点点头:“放心吧,我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无论是什么情况。”
芳华见他如此,稍微放了一点心。
她原来还担心深爱曼丽的戴平会精神崩溃,没想到男人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比女人更能承受打击。而这样的戴平,也激起了芳华更多的勇气。
这时候,赵玉玲介绍说那个年轻德国人是他们在这里认识的朋友约纳斯,他正在这里的神经外科做实习医生,是他们特意请来帮忙的。
芳华马上和约纳斯交流了一下,发现他并不主管曼丽,而且空有理论、临床经验比较欠缺。所以,她虽然也感谢这个外国人的好心帮忙,但内心里认为他帮不上什么忙。
芳华指了指病房门问戴平:“可以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