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他看错了!
虞珩不动声色的挡在林蔚和纪新雪之间,握住纪新雪站在火盆旁许久都没变暖的手,“明天也有兔子吃,高兴吗?”
纪新雪久久没等到被虞珩挡在身后的林蔚说话,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的三个人还没发现虞珩和纪新雪已经进门。
面对李金环和张思仪的关心,颜梦深深的垂下头,往常只是性格温婉的人忽然变得羞涩,声音犹如蚊蝇,“不必看太医,过几日就好了。”
“怎么能不看太医?”李金环眉宇间浮现不赞同,劝道,“不能讳疾忌医,多少大病都是因为刚有症状的时候没有重视才拖成重症。”
张思仪朝着李金环的背重重的拍下去,轻斥道,“眼看就要过年,说话避讳着点。”
纪新雪和虞珩走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张思仪的后半句话,随口问道,“避讳什么?”
他觉得比起焱光朝,长平朝已经能算得上‘言论高度自由’。
况且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在这里,就算李金环真的说出不该说的话,他也不会计较。
当场问清楚这件事,免得过后李金环怀疑他有没有听到、有没有计较,反而影响感情。
“我们看颜梦身体不适,正劝颜梦叫太医来看看。”张思仪主动解释道,“这不是马上就要新年,让李金环别说不吉利的话。”
纪新雪点头,张思仪家中代代出礼官,在这方面格外讲究。
“还是避讳着些好。”因为亲身经历,纪新雪对年节时各种仪式的重视远超上辈子。
虞珩看了眼颜梦惨白的脸色,结合张思仪说‘劝’颜梦看太医,大概能猜到李金环说了什么。
因为纪新雪不喜欢吃药,他能理解颜梦不愿意看太医的心思。有些事却要提醒颜梦,“三日内我们就要启程回长安,你若是身体不适,就先留在商洛养病。”
赶路本就是极耗费体力的事,此时又是一年到头赶路最为辛苦的时候,若带病出发,面临的风险太大。
颜梦犹豫了会,终究还是领了众人的好意,“要是出发时我还身体不济,就在五日后再从商洛出发去追你们。”
此话一出,让本就担心她的众人更难以放心,纷纷劝她以身体为重,如果不能与他们共同启程,不如等春日天气转暖再返回长安。
“什么病能笃定五日……”纪新雪看到颜梦脸上的窘迫,脑中忽然闪过灵光。他撇开正放在颜梦脸上的目光,改劝正试图说服颜梦以身体为重的张思仪,“她心中有数就行。”
李金环忽然发现少了个人,“林蔚呢?”
纪新雪眼中闪过心虚,下意识的抬手虚挡住喉结的位置。
虞珩为纪新雪倒了盏温水,慢条斯理的道,“正在烤火盆。”
“他怎么比我还虚?”张思仪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今日林蔚总共说了七次他身体虚,他还以为林蔚的身体有多壮,没想到竟然要偷偷烤火盆。
张思仪故意高声的话,成功惊醒正陷入自我怀疑的林蔚。他无暇计较张思仪堪称幼稚的报复,小心翼翼的走到屏风边缘处,探头看向正围坐,等待仆人收拾猎物的众人。
虞珩和纪新雪正头碰头的小声说话,张思仪以手臂杵头望着屏风的方向,像是在雀雀欲试的等着下个说他身子虚的机会。
李金环正在吃糕点垫肚子,表情与平时没有任何不同。
颜梦脸色惨白的靠在椅子上,捧着温水小口啄饮。她身体不适,脸色难看也很正常。
大家都很正常……所以刚才定是他看错了!
林蔚悄悄退到屏风后,抬起手臂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虚汗,等心中残留的惊悸彻底退散,才若无其事的朝众人围坐的方向走去。
张思仪果然在记仇,表面上对林蔚嘘寒问暖,言语间却句句离不开‘虚’字,还说要给林蔚送补药。
林蔚顺势坐在张思仪身边,漫不经心的应下张思仪的问候。
张思仪原本还有心情与林蔚玩笑,发现林蔚始终神思不属,确实像是身体不适的模样,眼中不带恶意的嘲讽逐渐变成关心,转头吩咐仆人去给林蔚熬姜汤。
“你是不是身上带汗的时候脱斗篷太急,被冷风吹到了?”张思仪抬手放在林蔚的额头上,发现温度不高才松了口气,又问道,“头昏吗?”
“没事。”林蔚心不在焉的敷衍着张思仪,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中仿佛兔子掏洞似的难受,快速瞥了眼纪新雪的颈间。
不起眼的阴影端正的窝在最中央的位置,让林蔚想要装作看不见都难。
正为林蔚担忧的张思仪立刻发现林蔚的呆滞,他顺着林蔚发直的目光看过去。
林蔚眼角余光看到张思仪的动作,如同作贼似的小声问道,“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