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你的地址。”
“你等我一下。”
她跑进教室,没多久拿了张纸出来,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后来,在元旦隔天,我在我家信箱里收到她的耶诞卡。
五铢钱同学:
如果我说,你是我今年唯一寄耶诞卡的人,你信不信?
我常幻想着自己能跟其他人一样,有很多朋友,可以让我在每个值得纪念的节日里寄张卡片问候一番,只是奇怪,每当我想要寄卡片时,我总是想不起我该寄给谁。
所以,有你在真好,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寄卡片的对象。
耶诞快乐。
郑同学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十九日PM三点十一分
我在我家的社区中庭里,裹着大衣,颤抖地读着她的卡片,浅笑了一声。
这样还不错吧,我这么觉得,我现在是她可以寄卡片的对象,下次就有机会成为说话聊天的对象,再下一次就会成为谈心诉苦的对象,再下一次就会……
我又在做白日梦了,还好,这是我家社区中庭,不是排球场旁边。
你不会知道的,不管我身为你的什么对象,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第十四章
距离联考不到一百天的日子里,水深火热是唯一能贴切形容的成语。
补习班开始找一些以前考上台大、清大、交大、成大、政大……的学长姐回来补习班教授一些考试及考前准备的经验,他们每个人都有自成一套的读书方法,在台上说的天花乱坠,还不时秀出他们的学生证让我们羡慕。
“这是正大光明又理直气壮的落井下石。”我这么跟子云说,右手转动着我的原子笔。
“你发现了吗?”
“发现什么?”
“他们的长像有一个共通点。”
“哪个共通点?”
我不得其门而入的问着。
“呆。”
“呆?”
“是啊!看那个正在说话的台大法律系学长,他的眼镜跟他半边脸一样大。”
“喔……天啊……”
“再看左边数来第二个念清大中文系的学姐,她的发型像极了湖边卖黑轮的老板娘。”
“啊……不会吧……”
“再看看那个一天到晚叫我们到冷气机前罚站,从成大外文系毕业的班导师,简直跟他们是一挂的。”
“Mygod……”
“但他们手上的学生证我们没有。”
“是啊,现实真残酷。”
“你想到该怎样推翻这残酷的现实了吗?”
“你想到了?”
“嗯,我想到了,今天下课之后,我们去剪小瓜呆头。”
我跟子云又笑成一团,班导师又听见了。
我们没有去剪小瓜呆头,倒是又到冷气机前站了好一阵子。
那是我跟子云最后一次一起被罚站,在一九九六年的四月,高雄洋溢着春天的气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