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没有直接去找那妇人,而是先找了里正。
“里正,此事也不必声张,叫她还了我的胭脂钱便可。”王夫人端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金丝帕,胳膊搭在桌上。
“夫人。”里正作揖,缓缓开口:“那妇人怕是还不上您的银钱了。”
“您看那几盒胭脂值多少钱,叫我先垫上。”
王夫人打量了一番里正,余光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缓缓开口:“那不行。”
“里正,谁欠钱谁还债。我这人执拗,就偏偏要她还我。”
里正沉默,然后叫身边村民将那妇人叫过来。
“夫人,牛家婶子见识短,您别与她一般计较。”
王夫人不乐意了:“瞧您这话说的,明明是她先偷了我的胭脂,怎么反倒成了我在计较?”
“那我半夜来偷村子里的锄头钉耙,然后叫你不要与我计较,可否?”
里正不语,场面一瞬安静了下来。
不多时,一汉子拽着个哭天喊地的妇人走来。
刚走进院子里,那妇人便死活不前进了。
王夫人起身朝院内走去,银环等侍从紧随其后,里长跟在一众人的身后走出,止不住地叹气。
“啊呀呀!啊呀呀!有人欺压老百姓啊!”
“青天大老爷啊,您可来管一管吧!俺不活了,俺不活了呀……”
“呜……恁都丧良心啊,恁不叫俺活,不给活路啊!”
王夫人一众:“……”
“……”里长,丢人呐!
那拽着老妇的汉子满脸尴尬。
他瞧人都来齐了,便松开了拽着妇人的手,谁知那妇人跟没骨头似得,秃噜噜地就坐在了地上,双腿叉开伸的老直了。
王夫人见其安静了一些,便开口问:“便是你偷了胭脂?”
“呜!哇!啊!”
那老妇一听,又立即哭喊起来,这回还加上了肢体语言动作。
她先是疯了一样的摇头,头发随处乱飘,然后开始胡乱摆着双手,瞧没人理她,于是开始上下颠儿,用臀部一蹦一跳……也不嫌硌得慌。
王夫人深吸一口气,她从未见过这等麻缠之人。
随即她同情地看了一眼里正,这老头真是辛苦了啊。
里正无言,他走上前瞧着发疯的老妇,厉声开口:“闹够了没!”
“闹够了就停下来。”
那老妇被吓得一愣,然后不再吵闹。
她哑着嗓子开口:“你那胭脂我卖了,钱也花完了,要钱没有,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里正瞧了那老妇一眼,然后扭头看着王夫人。
“夫人,您瞧她也没法子还钱,您报个数,我先垫上去如何?”
王夫人笑了起来:“里长,您可知我那胭脂值多少钱?”
“她拿走了三盒胭脂,一盒好货,两盒次等品,那盒好货铺子里卖2600文,次等的也要800文,好在没有拿走精品货和特调,您确定要替她出?”
王夫人瞧着里长的脸色,果真大变。
四两多银子,这可是半年的收入!
不是所有人家都能去城里赚大钱,家里没有成年劳动力的,一日能有40文进账就不错了。
这还是因为他们处在长安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