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竟是如此……
台下已是一片哗然。
葭音浑然不顾,声音清丽,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地唱着。
外戚专权,中饱私囊,假公济私,狗苟蝇营。
甚至意欲忤逆犯上。
……
台下喧腾声愈演愈烈。
他们将目光投落在这名身肢窈窕、衣着却单薄的女郎身上。终于,有何氏的人欲冲上来,手执长矛,朝台上呵斥:
“大胆!何人在此处妖言惑众!快给我拿下!”
不等那人靠近,周遭已围满了一群愤慨之士。
“那曲子中所唱的,可都是真的?!”
“快叫你们主子出来对峙!”
“是啊,何氏必须要给我们老百姓一个说法,方才林夫人所言,可是句句属实?”
民怨四起,眼看着压制不住,执矛之人也无能为力,只好握着兵器,灰溜溜地去上报何聿了。
这一出戏,终于落了场。
葭音摘下唱戏所戴的重重的头饰,取下甲套,还未转身,就听到一道脚步声。
是二姐姐。
她并不意外,目光平缓,不咸不淡地扫了那人一眼。
对方面上带着各种情绪,有震愕,有愤懑,还有……
怨恨与不甘。
二姐姐身侧跟着的,正是之前一直说她坏话的春娘。
如今葭音已贵为林家贵女,春娘低垂着脑袋,瑟缩不敢看她。反倒是二姐姐冷哼一声,一双眼怨毒地瞪着方卸下甲套的女郎。
“葭音,如今你是愈发能耐了啊。连那样的戏都敢唱,你可知今日这般,会给我们棠梨馆带来多大的麻烦?!”
妆台前立了面黄铜镜,隐隐折射着窗外的冷光。
月辉透过窗纱,洒落了一地,映得少女一双乌眸明丽。面对身前之人,葭音俨然没有半分惧色。
她道:“棠梨馆是沈馆主的,而并非在你名下。我今日所作所为,早已悉数禀告馆主。”
二姐姐被他噎住。
一时间,素衣女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她咬牙看了葭音好半天,眼神很不得将身前之人挖个窟窿。
“馆主怎会纵容你这般害他!”
“你错了,我这并不是在害他,”葭音淡淡道,“反而,我是在帮他。至于棠梨馆,日后也不必担心有祸端。民怨在上,他不敢动棠梨馆。”
诚也。
如今的情形,百姓虽然愤懑,待冷静下来后,对葭音所唱的内容实则是一种将信将疑的态度。
而何聿在这个时候动棠梨馆,无异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何聿虽是一介武夫,但也不傻。
二姐姐被她说得半天不发一言。
见她说不出话,葭音也懒得揶揄她,欲擦肩而过。
衣料摩擦的一瞬,只听对方失魂落魄地来了句:
“你如今可以帮他,拼尽全力帮他做事,保着他与小殿下。你与他并肩,心有灵犀,而我这十余年的陪伴,却什么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