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信么?而且,他定是还心存侥幸吧。”
“侥幸?”韩宝糊涂了。
耶律浚的目光投向西方,他在心里讥讽地笑了笑,暗中握紧了刀柄。
不会有任何侥幸!
“佑丹,南朝的使者还没来么?”
“陛下,南朝要做一个决断,总是极慢的。”萧佑丹的话中有几分嘲讽。
“朕有耐心等。”耶律浚淡淡地说道,他掉转马头,忽地勒住,回首问道:“听说你在编一部书?”
“是。”
“是什么书?”耶律浚笑问道。
“《汉契一体论》。”萧佑丹从容回道。
“《汉契一体论》?”
耶律浚哈哈大笑,道:“有意思,写了多少,送来给朕看看。”
“遵旨。”萧佑丹显得宠辱不惊。
“林谦!”
“臣在。”另一个担任林牙一职的汉臣林谦连忙应道,他也是新贵之一。
“朕让你也去写一部书!”
林谦愕然望着这个英俊得有点过份的皇帝,几乎有点不知所措。
耶律浚执鞭指着林谦,傲然道:“朕叫你去写一部《十七史用兵事略》!”
“臣遵旨!”
“听说南朝的司马光在写一部《资治通鉴》,朕不用这么麻烦,朕只要知道历朝历代,名将是如何打胜仗,庸才是为何打败仗的便够了!”
“臣遵旨!”
“官家,你看这段……”群玉殿内,王贤妃替赵顼轻轻翻着书页,软语着。宫女们看着室中的蜡烛只余了四分之一了,连忙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想要更换新烛。赵顼皱了皱眉,喝道:“待点完了再换不迟。”
王贤妃知道赵顼的心思,向不知所措的宫女挥了挥手,宫女们连忙退了出去。
赵顼拉了拉披风,把身子仰靠在椅背上,叹道:“国家用度只嫌不足,没得只有委屈一点了。”
“这是官家的贤德……”
“什么贤德,冷暖自知罢了。”赵顼苦笑道,“谏官们骂朕的可不少。宫里哪一项用度稍多了,只须被他们知道,总免不了有几份折子递进来。无须是讲一番大道理,劝朕要俭朴,要为天下之表率。在他们看来,似乎那所谓的‘明君’,不过便是会省着过日子罢了。”
“以臣妾之见,其实明君,还真不过就是会省着过日子。”王贤妃笑道,“但凡不肯乱花钱的皇帝,还真有没有几个是昏君的。臣妾前一段见《汴京新闻》说到《大宝箴》,里面有一句话,真是至理明言哩。”
“《大宝箴》?‘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赵顼笑道,唐代的这些名臣奏章,他自然都是读过的。
“正是这句话。”王贤妃轻声念道:“‘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官家之所以是‘官家’,不正是不能放纵私欲么?便以这群玉殿的蜡烛而言,于皇帝家,一晚燃掉几十枝蜡烛,亦不过是平常事,稍有节约,便已是贤圣。但臣妾亦看过报纸上说的物价,这群玉殿一晚上所燃之烛,却已是相当于一户中等人家十日之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