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徐子轩也不见得比自己高尚到哪里,明明徐子轩为了二十四年前那起旧案也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他却因此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只去破案、不去计较其他的念头。
因此,唐延也自然不会去计较谢展对自己的态度了。
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办公室就在隔壁,唐延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春节期间云中市的旅馆藏尸案正闹得沸沸扬扬,自己送上门来给徐子轩当免费劳动力,当时还万分嫌弃他的副支队长办公室实在太过简陋,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上杆子跑来住进了同样的陋舍。
他笑着摇摇头,刚伸手识别指纹开门,楼梯上就传来了一阵急促却有力的脚步声,转身一看,果然是肖明没错。
大热的天,留着寸头的肖明依然保持着一丝不苟的着装,看着都觉得气温瞬间又升高了两度似的。
“唐队,三十三年前安南市双山县莲子村王家灭门案的卷宗资料,我们又重新核查了几次,依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唐延没吱声,一边走进办公室打开了空调,一边示意他不着急慢慢说。
“由于受害人的血液样本由于受到当年条件所限,没有得到正确储备从而导致被真菌、细菌腐蚀,媛姐的法医室也无法进行再验。根据我们之前在卷宗里发现的疑点,也就是当年的验尸报告显示,王家灭门案五名受害者尸体均存在过度损毁的情况,加上现场的混乱,谢展推测当年的案发现场非常可能存在一些看似不重要甚至被专案组忽略了因此并没有记录在案的线索。”
“嗯。”唐延弯腰从饮水机里放了杯冷水直接喝了:“所以我才让你和夏雪带着这个疑问,去安南市公安局找到分管刑侦的局长曾磊。虽然他当时还只是个普通警员,但同时也是当年县公安局成立专案组的组员之一,前前后后曾多次去过案发现场。”
肖明跟在他后面进了支队长办公室:“曾局长临时去部里参加了一个紧急培训,直到昨天我和夏雪才跟他见到面。据他回忆,他对这起案子最重要的印象就是现场非常混乱,主要体现在位于主屋的第一案发现场几乎血流成河,且五名受害者的尸体全身都损毁非常严重。曾局长还说,当年他们在侦查这个案子的过程中,也尝试过用重建行凶轨迹的办法推断案发经过,但由于主屋内所有器具、陈设、衣物等全部烂的到处都是,这个办法最后还是行不通。”
说到这儿,肖明暂停了片刻,等支队长从文件柜里拿出了案件卷宗档案,这才接着汇报道:“从安南市无功而返回来后,我们又抱着试试的心态,把这起案子和三十五年前赵国庆夫妇遇害案、二十四年前徐刚夫妇遇害案进行了交叉比对,三起案件唯一的共同点是案发现场都出现过一张透明的糖纸,而后两起案子还有一个共同点是受害者的死因都是割喉。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发现了。”
“所以,这莲子村王家灭门案近千页的卷宗,就没有任何可供我们继续跟进的线索了?”唐延扬了扬手里沉甸甸的一大叠资料,总结道:“这样一来,我们甚至都还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证明是否真如许岚所言,轩哥当年曾出现在了莲子村王家灭门案的现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经过与二十四年前徐刚夫妇案的血液样本进行比对,轩哥确实不是他们的孩子。”
“那这么说,是不是可以进一步推断,那个拐走徐队、杀害徐队养父母的凶手确实是他的亲生父亲?”
唐延果断摇了摇头:“我们还不能这样推断,因为许岚说的话哪些真哪些假我们根本无从证实。但我还是认同谢展的推断,莲子村这案子虽然表现出十分混乱的犯案手法,但也不能因此就排除和三十五年前杀害赵国庆夫妇、二十四年前杀害徐刚夫妇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捕蛇人许岚已经死了,我们没办法从她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听他这么说,肖明脸上已经显露出了几分急躁:“徐队还躺在病床上,我们也还在原地踏步。”
唐延沉吟了片刻:“那我们就换个思路去查。击毙许岚的凶手,在现场给我们留下了一顶鸭舌帽。你和谢展不是说当时在安南市的双山县你们看到了一个跟踪你们的鸭舌帽吗?虽然后来通过协查,证明许岚死的时候这人没离开过安南市,但我觉得这条线还是可以再继续深入挖一挖。”
第3章
云中市人民医院。
在省医院顺利做完开颅手术并成功取出弹片后,徐子轩奇迹般的没有引发任何并发症,生命体征也十分平稳,第四天就离开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单人病房。
“可这都一两月了,为什么他还没醒呢?”不顾护士的劝止,沈茹伸长了双臂将自己整个人都直接拦在了主治医生面前,急切的确认着儿子目前的身体状况。
“患者家属,我刚刚已经解释过了,我只能告诉你,病人的生理机能一切正常,只要耐心等待,醒来是迟早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还没醒?”沈茹又问了一遍。
“如果你非要我说个什么原因出来,那或许是他还不想醒来。”
“不想?”沈茹呆呆看着医生离开的背影,刚想说这怎么可能,另一个儿子安灏禹已经赶紧把她扶到病床边重新坐下了。
“妈,或许医生说的对,他根本不想醒来,他就想一直活在那个虚幻的火星世界里,那里就没有这些糟心事儿。”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的人,安灏禹嘲讽似的苦笑着,转而忽然冷哼了一声,愤愤抬起头心疼的看着三个月来操碎了心的母亲沈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