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平帝自然是迫不及待想要将番薯的事情推广下去。要推广番薯,首先就得有番薯藤。祁云手里足足有五十三碗多株番薯藤。祁云给了章平帝一个很公道的价格,没株只要半钱银子。
祁云深深为自己的善良所动容啊!半钱银子,多么公道的价格啊!
半钱银子的确是不多,但那是没株的价格,五十三万多株,就当把那几千株的零头给去了,那也要二十六万两!章平帝不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户部拿的出来,内务府也拿的出来。不是说这钱用来买番薯藤不值得,而是东西是自己孙子的,章平帝压根儿没想过花钱。
好吧,章平帝老脸难得羞愧了一下。要是一分钱不花,就从祁云的手里要那么一大笔好处,章平帝还是有些心虚的。但是一下子给那么多钱,章平帝更难受!难受得心肝脾肺肾都痛了。钱得省着花啊!作为一国之君,这钱更得省着花。
于是,章平帝就开始跟祁云讨价还价了,说这价格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祁云面上露出难色,“皇祖父,这番薯虽然算在孙儿的头上,但是您想必也知道,这番薯是孙儿媳妇的。如果是孙儿的,那孙儿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立马全都孝敬给皇祖父。可如今不是,那孙儿也没法子。孙儿总不能要自己妻子的东西吧。要是数目少,那也就算了。但数目多了——孙儿真是不好意思啊。”
祁云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眼底却闪烁着“皇祖父你好意思白拿你孙媳妇的东西”的眼神。章平帝还真是不好意思。
祁云也没想太过逼章平帝,转而跟章平帝商量起由哪个官员推广番薯。
祁云这几日都是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晚上回来得太晚,都直接去了书房睡,他担心自己打扰到乔伊灵休息。祁云如果晚回来是一定会通知乔伊灵,让她别等着。乔伊灵念着祁云的一片心,也为了腹中的孩子和自己的健康,每天都是早早睡了,一点都不耽搁。
这一日,祁云难得有空来乔伊灵这儿用午膳,明明定好了时间,祁云却还没到。
秋菊于是劝道,“太孙妃,太孙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您可不能饿着,要不先用点吧。”
乔伊灵摇头,“我不饿,才吃了那么多糕点,还是等等吧。”
触到秋菊不同意的眼神,乔伊灵笑了,“我肚子里怀着两个孩子,我不会那么任性的。要是我饿了,就自己先吃了。就是我能饿,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饿不是?”
秋菊见乔伊灵有分寸,于是退下不说话了。乔伊灵等到真的饿了,见祁云还没过来,她也不打算等了。再如何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
乔伊灵正要吃时,祁云回来了。
祁云见乔伊灵一直等着,什么都没吃,一时间不禁心疼不已,“怎么不提前吃呢。也怪我,原以为今儿个能陪你一起用午膳的。谁知道临时被绊住了。灵儿你就不该等我的。你这样饿着,不是在挖我的心嘛!”
乔伊灵扯扯嘴角,“是等了你一会儿,不过我前面吃糕点吃得有些饱,一时间也不怎么想吃,所以才等着你。我刚才就打算吃了的。正好你来了,咱们一块儿吃。”
祁云见乔伊灵面色坦然,想来她说的都是真的,于是放心了。
下人立即给乔伊灵和祁云布菜盛汤盛饭。
“出什么事了?你今儿个答应我回来用午膳,人却没准时回来,一定是有事绊着了。”乔伊灵喝了一口野鸡蘑菇汤后问道。乔伊灵觉得自己的孩子真是太好了,这倒不是怎么看自家孩子怎么好,而是肚子里的孩子不折腾她啊。乔伊灵一点孕吐都没有,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每天吃得好睡得好,日子别提过得多舒服了。乔伊灵希望她永远别孕吐那才好。
“听人吵架,他们吵得太凶了,我就留下多听了一会儿。”祁云看乔伊灵吃得香,又动手给乔伊灵盛了一碗燕窝粥,乔伊灵也不拒绝,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
“吵架?你堂堂的太孙,还能听谁吵架?”乔伊灵挑挑眉,一时间颇有几分兴致地询问。
祁云想到刚才见到的场景,“噗嗤——”一声笑了,“大街上泼妇吵架,这没什么稀奇的,也没什么好看的。灵儿,你看过官员吵架吗?还不是那些六七品的小官,全都是朝堂上一二品的官员。其实前段时间他们就开始吵架了,不过好歹控制在一个度上。可如今那些人真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吵得那叫一个厉害,只差没有撩起袖子干架了。”
“我还真没见过朝廷高官吵架,他们都在吵什么?”
祁云扯扯嘴角,“还能吵什么?不就是吵番薯推广的事情。”
乔伊灵皱眉,“这有什么好吵的。”
“怎么不好吵。好吵的地方太多了。灵儿你想想看,要是能将番薯推广下去,天下因饿死的百姓那会大大减少。这是多大的功绩,史书上定是要狠狠记上一笔。皇祖父的名字肯定要被提及,你我二人的名字也肯定是有的。那些当官的,这辈子求个什么?一是求位高权重,二是求财。其实无论是权位高低,还是金银财富,没有一样比得上名声。尤其是写在史书之上供后人阅读敬仰。那些官员,平时在朝堂上端着,一个比一个能端。可遇到这种好事了,一个个一开始还顾忌着点面子。现在面子什么都不顾了,只知道在那儿吵。”
“都有谁啊。”
“内阁的几个阁老都想接手,还有六部的尚书,除了你父亲还有卫迅昌。不过礼部和吏部还是出了人,尤其是吏部的那位刘侍郎,他因为错失了吏部尚书,被人传得发了羊癫疯,很是当了缩头乌龟一段日子。这次番薯的事情出了,他耐不住了,居然直接越过卫迅昌跳出来。那位刘侍郎是真的没将卫迅昌放在眼里啊。”
祁云说着,忍不住感慨了一下。
“吏部?吏部管的是官员升迁,跟推广番薯有什么关系?礼部那就更没关系了。要说能跟推广番薯有关系的,户部算一个,工部也勉勉强强。那几个阁老嘛——他们的竞争力也没有多强。”乔伊灵细想了想说。
“灵儿,你想的可真是太少了。那些人的理由可以说是找得千奇百怪。比如说吏部的那刘侍郎,他说什么,吏部虽然管的是官员的升迁调动,但是吏部接触的官员的机会多啊,这样有利于将番薯逐渐推广到各个州县。那刘侍郎喊得还最大声,说什么,其他哪部能有吏部这样的优势!
对了,还有礼部的葛侍郎,他们说自己是管着科举还有大型祭祀的礼仪,将推广番薯的事情交给他们,那才是最正确的。他们可以让礼部的官员写上几片番薯的文章,还有在天下学子那儿推广番薯。要论人数优势,谁能比得上礼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