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把好友背在身上,苏日暮一边继续炸毛,脚下却是一刻不停地朝殿外冲去——他清晰得感觉得到阜远舟的虚弱,那种令人恐惧的虚弱。
“咳咳……皇兄一切平安么?”
又咳了几声,阜远舟关切地问,眼中忧虑只多不少。
“他好着呢!管好自己吧,你还惦记着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做什么?!”
苏日暮磨牙,天仪帝没有出声叫侍卫救人的场景在他脑子里记得太深,心里甚至是有些怨恨的。
光是听他语气,阜远舟就能想象出事情原委,笑了笑,有些温柔有些无奈,“若是叫侍卫来送死就不是皇兄了,我懂他。”
那样为国为民顶天立地肩负苍生的阜怀尧才是他爱的人,如果因他而罔顾性命,那就不是阜怀尧了。
“你是他弟弟!”
苏日暮恨铁不成钢,顺便闪开一处烧过来的火源。
趴在他瘦得硌人的背上的阜远舟还是微笑,眼皮却渐渐阖上,“闻离。”
“嗯?”
“我有些累了。”
“嗯……嗯?!”
“我睡一会儿。”
“睡你个大头鬼!”
苏日暮怒吼,脚下动作更快,“你丫的敢睡,我就宰了阜怀尧!”
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用力抬,却是抬不起来,苏日暮的吼声模模糊糊地传到耳朵里,却也渐渐地远去。
呐,别动皇兄,我会生气的。
阜远舟想这般告诉苏日暮,只是无力回应。
然后,他又看见了那片花海。
牡丹花的花海。
姹紫嫣红,妍丽无比。
只是少年回眸,素颜白衣,天骄不群力压群芳——冠盖满京华。
“皇兄……”
远山含雪,千秋寂寞,淞海飞崖,那人嘴角微微松融,便是笑了。
听说人在死之前会看到自己此生最爱的人。
他看见了他的魔障。
一生的魔障……
只是……
遇见阜怀尧,他不悔。
至死。
不悔。
“哥……”
最后,苏日暮只在耳边听见这一声轻唤,低低的缱绻的——温柔断肠。
……
启碌殿外,阜怀尧忽觉心脏剧痛,痛得他忍不住弯下从来笔直不屈的腰,一滴泪猝不及防地从他眼角滑落。
——没有人看到,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阜怀尧只察眼角一凉,下意识按住心口,迷茫又哀伤地呢喃:“远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