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浓背过身去,仔细地卸妆,擦去了脂粉,她又恢复了清纯无辜的脸蛋。她伸开手,把一大堆喷香而肮脏的化妆棉胡乱地扫到地上,又反复照镜子。
“我怕你拍了这部戏,跟安龙的人越走越近,那我图什么。”
姜睿昀只是简短地答她,“我想拍。”
秦浓不说话,从坤包里倒出一盒十二钗,纤巧的女烟在她朱圌唇上慢慢勾出青烟。
姜睿昀从镜子里看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想拍。”
——哪怕说一句这是张惠通的电影也好呢?理由那么多!随便哪一个都可以说服她,可他一句也不提,只说三个字,他想拍。
简直像个大孩子在无理取闹,他有没有想过她是什么心情。
“去吧,”她说,“别抛下我,就行了。我也不指望你有良心。”
她转动清灵的眼睛,“你会不会以后去安龙。”
“不会,”姜睿昀说,“我只想拍戏,仅此而已。”
秦浓向他轻轻地点头。
他做什么,她都愿意宠着他——谁让他这样像!
而姜睿昀不愿意和她多废话,既然她同意了,他就可以走了。他连招呼也不打,抬脚就去开门。
“睿昀,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
秦浓忽然在他背后说。
“那和你没关系。”
姜睿昀没有回头,语气相当无所谓。
“你费了那么多功夫,什么戏都拐弯抹角找他一起拍,他从你身上吸了多少血?睿昀,你从来不求我,几次求我,都是为他,图什么?”
姜睿昀依然没有回头,“那我再求你一件事,求你少管闲事。”
秦浓并不生气。
“不要为不可能的人,不可能的事,浪费不可能的感情。我真的劝你。”
她的声音相当甜美,背后听去,有种婉转的凄凉。
姜睿昀终于回头来看她。
秦浓在沉思,灯光里她的脸沉鱼落雁,有如风荷初开,清愁带露。
他时常见她这样的表情,在戏里;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表情,在真实的日子里。
“劝你也是劝不回头的,你们都是一路人。”
秦浓恬静地笑起来。
姜睿昀不知道她在说谁。
他走了出去,留下秦浓在那个房间里,房门关上,像关上一整个心事凄惘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