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内廷的事,一向由贵妃执掌,寡人也不细问了,”李忱又道,“寡人送王妃的簪子,可是在你们手中?”
众人再次惊慌,才反应过来那簪子是雍王赠予爱妻的礼物,尚仪抬头,连忙拿出簪子,跪伏呈上,“宫人不识礼数,拾了王妃的金簪忘记归还,请雍王责罚。”
李忱拿过簪子,眼里并无责罚之意,“王妃初入内廷,全靠六尚娘子的提醒,今日贽礼过程,王妃都与寡人说了,也要谢过诸位娘子的耐心。”
“雍王哪里的话,这些都是下官应该做的事。”
六尚长官说道。
苏荷的目光一直在跪于地上的几名女使身上,随后又注意到了那名替她解围的司赞司女使,以及量身制作翟衣的尚服,“许尚服。”
“王妃。”
许尚服叉手行礼,见苏荷脸色,本想解释什么,只见尚仪局两名尚仪见雍王反常的态度,便先行请罪道:“王妃,这几名女使不懂规矩,说了一些议论您的话,下官正在教训。”
这些在深宫中专门伺候皇室的女官,极会察言观色,雍王性情平和,亲自折回讨要金簪,又在众人跟前如此恩爱,必是知晓宫中女官与宦官有不少是势力之人。
尚仪的话,让几名女使吓得连连叩首,但她们所求的也不过是雍王的宽恕,“大王恕罪,大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要冒犯与议论王妃…”
李忱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苏荷,一向自由惯了的苏荷,被这深宫里的尊卑所惊,于是走上前亲自扶起那名替自己解围的女使,“我记得你,在我正犯愁时,是你帮捡起了簪子。”
“王妃…”女使有些错愕。
“你叫什么名字?”
苏荷温和的问道。
“奴是司赞司的女使,叫…燕晓。”
女使回道。
“燕晓。”
听到名字,苏荷表现的很是开心,指着眉心的飞燕,“今日与你真是投缘,我额间的花钿也是燕,是雍王所画。”
一众人这才注意到雍王妃眉心处那十分独特的“飞燕”
“许尚服。”
苏荷侧头看着尚服,“我刚到宫中,不知道这些礼节,不过我也明白,宫中有宫规,军中有军规,若在军中,违反军规,则是要受军棍…”
军棍便是杖刑,几个女使一听,登时吓得连魂都散了,拼命磕头求饶,“王妃饶命。”
苏荷的话还没说话,于是继续说道:“不知宫中规矩是何,但既然她们议论的是我,若我不追究,那是否就是无罪了?”
许尚服弓腰叉手,“王妃若肯宽恕,自当无罪。”
苏荷便笑道:“我应当感激,今日在贽礼上的失仪,是你们相帮,又怎会怪罪呢。”
“还不快谢恩。”
尚仪听到苏荷宽恕的话,遂斥道几人。
几名女使感激涕零的叩首道,“谢王妃,谢王妃。”
宫中的流言传得极快,在殿中省六尚局之前经此一番后,便会为之后入宫省去许多麻烦,至少这些人再也不敢轻视这位,她们认为是从朔方乡野之地来的亲王妃。
以苏荷的性子,在宫外对付匪徒倒是好使,但在宫内,全是心眼与算计,以及看人说话,没有心眼,性子直爽的苏荷,若离了李忱,便是要吃大亏的。
而李忱所想的是,二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呆在一起,苏荷既已受封,便少不了要入宫的次数。
李忱推着轮车来到苏荷身侧,将金簪递给她,柔声说道:“娘子,我们该走了。”
苏荷接过金簪与许尚服寒暄了几句,又与责罚女使的尚仪嘱咐了几句,“犯错不要紧,重要的是能认错和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