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话好像……也有些道理。
不过交浅不该言深,金隐恻话说得突兀,倒一时分不清他是在自夸还是在勉励同样出身凡人的无极。霍无疆无声笑笑,接了句“日后要多向仙君看齐”,想起什么,凑过去问:“仙君和刚才那两位熟吗?”
金隐恻略怔,转头看他:“还……可以吧,怎么了?”
霍无疆道:“我见那白澜舟似乎很离不得山岚境主,开口闭口都是君上,比三岁小孩还缠人,他平时一直就那样吗?”
“啊,原来你是说这个啊。”金隐恻朗声一笑,道:“白家小三是山岚君宠徒,一贯纵养,养成如今这样的性格也不奇怪。”
霍无疆似有不解:“可据传闻说,南境境主为人冷感,也不喜热闹。这样脾性的徒弟应当很不对口味才对,怎么反而还娇惯上了?”
“具体缘由我也不太清楚,”金隐恻呷一口茶,慢慢道:“我飞升天界才两百多年,可白家这对师兄弟已拜入山岚境逾八百载,从小养在南境,自然跟山岚君亲切,也不怪多宠爱些。”
金隐恻目光漂游,想了想,又道:“观主可留意到寒蝉是境主座下二弟子,他们这次出山也只有寒蝉与澜舟两人,并没见到大弟子。按理代君出山伏妖,合该大弟子先打头阵,观主没觉得奇怪吗?”
原本只是等人无聊,没由头找的几句闲话,不想对方倒是健谈,还把话题引申开来。霍无疆拣起一块蜜饯送进嘴里,捧场道:“还真没听过这一桩,不知这位大弟子现在何处?”
金隐恻目光悠远,望向室外,无来由生出一股怆然感。他轻叹一声,摇头道:“不在了。那大弟子名叫白轻原,百多年前不知因何意外染上剧毒,最终回天乏术,撒手去了。”
金隐恻语气不无惋惜,听得霍无疆一时不知该接点什么好,缓了缓,才道:“年纪轻轻,是可惜了……不过南境本为药宗,听说山岚境自上而下人人精通医术,境主更是医中圣手。且不说大弟子本是神族,按理当比凡人有寿。即便只是个普通凡人,难道以山岚君的医术,还救不回自己的弟子吗?”
南境为天下药宗,境主之位历代相传,白家每一任掌门人都需从小钻研医术研磨本领,这是必修,也是继位的基本。金隐恻摇摇头,再叹一声:“凡人生死有命数,其实神仙也有的。大约是白轻原真的命数如此,才让他师君倾尽全力也无挽救之法,可惜可叹了。”
到底是别家的故事,听到这么多也够了。霍无疆捏了捏耳垂,随口道:“这蜜饯不错,仙君尝尝?”
“啊,谢谢不用。”金隐恻笑得客气却直摆手:“我不喜甜食,尤其是酸中带甜的蜜饯。不过话说观主也喜欢吃蜜饯吗?”
“也?”霍无疆边嚼着果脯边看向他:“
还有谁也爱吃这个吗?”
“山岚君啊!”金隐恻音量一提,脸上表情竟似有些惊喜:“他也喜欢!不但喜欢,还自己种了一片果子林,专门拿来制作蜜饯呢!”
霍无疆着实惊了一下,问:“堂堂天界神君,还有这种馋嘴嗜好?”
“那怎么了,”金隐恻也忍不住笑:“神仙也有喜恶偏爱,遇到爱吃的多吃几口,怎的不行?”
二人相视一笑,都感交谈甚欢,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
白寒蝉更衣回来,金隐恻一看时辰不早,放下茶盏告辞道:“多谢寒蝉兄款待了。茶已喝饱,身上还有差事没办,就不多叨扰啦。”
白寒蝉送客出门,霍无疆与他一起,路上道:“有关广陵的事,不知仙者准备怎么计划?”
白寒蝉道:“我本打算将昨日见闻回禀君上,不过君上正在执考,且得再等一个时辰。届时我引观主一道,一起听听君上怎么说吧。”
什么,还要再等一个时辰?霍无疆心中呜呼,这仙气缭绕的空谷山门虽说景色清新,但里面真没什么好玩的。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个聊得来的神仙,眼看马上也要走了。他无趣至极,脑中一转,脱口道:“既然暂时拜见不了山岚君,不如我先陪姻缘令君下山逛一遭?”
金隐恻驻足看他:“你要随我下山?”
霍无疆眯眼笑:“令君不是要去泸沽城给人牵红线么,可否带我一个开开眼界?”
金隐恻朗声一笑,想想,道:“虽是办差,却不必防人。既如此,那就相请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