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竹吃不住疼地嗷哭出来,那神君便慢慢松开了手,温温柔柔地看了面前的泪娃娃一眼,含着微笑退后一步。
绛霄连忙将容竹抱进怀里,托起小手一看,只见孩子手腕的皮肤上盘旋着三道交叉的黑纹,闪电一样的纹路,隐约有烧焦的气息。再翻过来一看,掌心处烙印一般长出了一个青色的符号,像兽头,皮肉下隐隐有火苗在流窜,淌到哪儿便烧到哪儿,疼得孩子冷汗直流,趴在她肩上哭个不停,小手更是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强忍着才被绛霄握在掌间没有挣脱。
“神君这又是何必?”祁山没忍住顶了一句。
一旁的青年仙君立刻回击:“此事与祁山君何干,这么惦记着要处处露脸?”
祁山道:“那此事又与你何干,你不也是一步没走?”
青年仙君笑笑,没再说话。
绛霄抱起疼得哭咽不止的儿子,脸上已恢复常色。她掩起一个母亲发自本能的心痛和屈辱,根本不愿再看那男人一眼,微侧过身子躬了下首,道:“神君既已惩戒,敢问我们能走了吗?”
便是在她说完这句,那男人抚了抚自己施法的手,搓净指尖,负手迈步,微笑着往大光明堂方向踱去。
钻心的疼痛随着模糊的记忆借托梦境再次袭来,霍无疆睁开眼,有那么一个混乱的瞬间,他以为自己手上还带着那个烙印。
外头鸟声悠鸣,霍无疆翻了个身,想再会会儿周公,耳边却听到一种奇怪的落水声,像是搬起大块的巨石往水里砸,砰砰作响,水花之大几乎能穿过墙面冲进他耳朵里。
定是容楼又在作妖。
霍无疆不耐烦地掀开被子,直奔湖边,看见一个人影卷着裤腿赤着双脚,正搬起一块石头往水里砸,没一会儿兴高采烈地捞起两条被砸死的倒霉小鱼,笑眯眯往河边支着的烤火架跑去。
霍无疆一个脑袋两个大,冲那人影一声吼:“——姓白的!”
白澜舟应声回头,脸上全是溅的水珠。
霍无疆边跑边骂:“要死了,谁放你进来的?!”
“放什么放,”白澜舟把鱼儿三两下弄干净肚肠,插进木棍架在火上烤:“一个破结界,你当铜墙铁壁啊?”
暗夜林外围有结界,且是霍无疆费了点工夫特意弄的个牢固的,平时只容楼一人能进出自如。他实在想不通这小子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找来的,他不信没人帮忙,硬着声音问:“到底谁带你来的?”
“都说了没人带,我自己找来的。”白澜舟一边检查面前的鱼肉烤熟了没有,一边回头瞅了他一眼:“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我最厉害的本事就是破结界,你这张破——哼,不值一提。”
嘿!
霍无疆气得揪住他一只耳朵:“能破结界了不起?这地方要是没人给你指路,你能找来?”
白澜舟被他捏着耳朵疼得哇哇叫,边打他手边喊:“我好心来请你出去玩,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霍无疆松开点力气,不大信道:“出去玩?你请我?”
白澜舟一把推开他,嘴里道:“要不是看在君上和师兄的面子,那种大场面我才不想带你去见识!”
霍无疆了然:“看来是山岚君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白澜舟不接话,只问:“你到底要不要去?”
“去哪儿?”
“东境啊。”白澜舟退过去看鱼熟了没有:“再过七日就是及冠考,我要去赴试,君上送我去,师兄也陪我去,你去不去?”
霍无疆没太懂:“什么及冠考?”
白澜舟不吝赐教:“就是成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