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说

第229章 猎人与秦响（第1页）

好久不见。”

秦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露出了邪魅的笑容。他的身后，是那个土炕，土炕上躺着猎人。秦响通过镜子看向猎人，紧接着转身走出卧室来到厨房，看向墙上挂着的各种刀具，他上前，拿起了那个当时砍狗肉用的菜刀。菜刀被打磨得有些反光，刀印很锋利。秦响盯着菜刀看了看，然后拎着它走进屋子，脱掉鞋，跳上炕，蹲在猎人旁边，伸手推了推，猎人肩膀动了动，醉醺醺地说：“别碰老子。”

“你不是想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么？”

秦响坐在炕上，把手里拿着的菜刀放在旁边，深吸了口气说：“是真话，我父母的确是早就死了，在我六岁时，被人杀了。你知道怎么杀的么？那是一场屠杀，凶手不是我们村里的人，也跟我们村里人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冲进屋，我爸试图阻拦，我妈在里屋，听见声音就出去，然后慌张地跑了进来，把我塞进了一个木箱子里，让我别出声。”

猎人并没有听见秦响的讲述，依旧在睡，甚至打起了呼噜。“我呆在木箱子里，蜷缩着身体，不敢说话，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客厅里也没有声音，我在箱子里差不多闷了十几分钟，实在待不住了，于是轻轻地给箱子推开了一条缝，我看见了一个人，不是我父亲，也不是我母亲，而是凶手，凶手背对着我，他穿着背心，身强体壮，肩膀的位置，纹了个虎头。那老虎凶神恶煞，其中一只眼睛是瞎的。”

秦响撇了下嘴，闭上眼睛说：“那个纹身，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成了我的噩梦。”

秦响停顿了一下，能有那么十几秒没有说话，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他没有去擦，而是睁开眼，缓缓伸出手，掀开盖在猎人身上的衣服，一个虎头纹身露了出来，虎头的一只眼睛，可能是因为纹完后肩膀受伤，伤口正好在眼睛上，所以看上去确实像是瞎的。“那时的你身强体壮，现在这只虎头也老了，胖了。”

秦响盯着虎头说：“你不该让我看见这个纹身，一直以来你不都是保护得很好嘛？现在我终于知道，即使天气再热你也不穿短袖的原因了，你怕人看见这只老虎，因为这只老虎的背后，是十几条人命，对吧。”

猎人依旧打着呼噜。秦响淡淡地说：“我第一次在森林里看见你，你救了我的命，那时我就觉得你有些眼熟。我之所以没走，之所以讨好你，就是在搞清楚这个问题。现在我想清楚了，问路者，你是那个问路的人，当时母亲在门口，我在屋里，透过窗户我看见了你。当时父亲在院子里叫母亲过去，母亲就没有跟你指路，急冲冲地转身回了院子。当时你骑着摩托离开了。是这样么？只因为这一点小事，你就趁着夜色降临，闯进屋子，杀了我爸妈？”

外面响起一声闷雷，天气阴沉沉的，让人心情压抑。“其它的人命，恐怕也是因为这种小事，就命丧黄泉吧？你说我是恶魔，我看你才是。”

秦响再次抓起剁肉的砍刀，然后从炕上站起身，将刀攥在手里，胸口上下起伏，似乎，秦响并没有勇气朝着猎人的脖子砍下去。秦响在努力的骨气勇气，几秒钟后，他缓缓举起菜刀，这时猎人的呼噜声突然停止。紧接着猎人转过头，看向秦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秦响见状，直接把砍刀挥了下来，可是为时已晚，猎人直接伸手，抓住了秦响的手腕，然后坐起身，使劲儿掐着秦响的手腕。手腕被抓得生疼，手中的砍刀也顺势落到了炕上。猎人拿起砍刀，一把将秦响推倒，然后看着手里的刀，语气低沉地说：“想要杀人，就不要唠叨那些废话。言多必失，没听过么？”

“你刚才……听见我说话了？”

秦响开始慌张。“一句都没有落下。”

猎人回答。“可平时你喝那么多酒，根本就不可能醒来。”

秦响疑惑。“我在酒缸里掺了水，量是平时的量，但实际酒精度还达不到一半。”

猎人看向秦响说：“我是故意让你看见纹身的。”

“这几天你一直都在装醉？这不可能，你为什么知道我……”秦响蹬着双眼。“那天，你喝多无意中说了自己父母被杀的事，让我起了芥蒂之心，不过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谨慎，我能活到现在，全都依仗着这个词，所以我才会故意露出纹身试探你。”

猎人描述得很平淡，他从炕上站起身，逐渐走进秦响，把刀放在他的脖子上。秦响确实怕了，冷汗顺着额头流下，身体也微微颤抖，但他并没有求饶，而是直勾勾地盯着猎人。猎人微微猫腰，凑近秦响，声音压得更低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住在这里，为什么去林子里猎杀野狗么？喜欢吃只是一方面，是因为我在忍耐内心深处杀人的冲动。你想替父母报仇没问题，不过你得在练练。”

猎人一把抓住秦响的衣领，抓着他从地上下来，然后走出房间来到院子，又去了仓库。他把秦响推进去，站在门前说：“我不会杀你，可我会折磨你，折磨到你生不如死，爬着来我面前求饶。”

“我绝不会那样。”

秦响嘴硬地说道。“那就看看是你嘴硬，还是肚子硬，饥饿是会让人放下所有尊严的。”

猎人后退两步，又若有所思地说：“我不阻止你自杀，可那样，你就完全没有机会替父母报仇了。我不佩服有尊严死去的人，佩服的是能够苟且活下来的人。”

说完，猎人将仓库门关上，然后用铁链子将其缠绕，锁好。雷声轰隆隆地响了起来，闪电划过，韩昀看见门前映出一个巨大的人影。猎人没有离开，就那样愣愣地站着，很快，雨下了下来，猎人才转身离开。阴冷的仓库里，秦响躲到角落，蜷缩着身子，外面雷声轰鸣，暴雨倾盆，秦响很懊悔，为什么不直接将砍刀落在猎人的脖子上。秦响并不认为自己缺少了杀人的勇气，而是，这段时间他在猎人身上找到了久违的温暖，就好像父爱般。这才是让他迟疑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