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
秦响感觉胃里有些难受。“准确地说是一个声音,是那个声音影响了我,我才会杀人的。”
猎人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玻璃上映出了猎人那张略显狰狞的脸:“我第一次杀人,杀的是我的养父。他对我不算好,也不算坏,这也是那个声音第一次出现,它不断地在我耳边说,杀了他,杀了他。”
“你的亲生父母呢?”
秦响揉了揉肚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我不知道,他们在我出生时,就把我扔在了垃圾桶旁边。是我养父把我抱回去的。”
猎人也拿起酒杯喝了口说:“打我记事起就跟养父在一起了,养父的妻子,在养父捡到我的前几天,就去世了。他认为是上天把我送到了他面前。养父以为我是天使,是来拯救他生活的,可我偏偏是恶魔。”
“你真的杀了自己养父?”
秦响看向猎人。“杀了,然后埋在了院子里,后来那里拆迁,建了水库,是水把他的尸体冲上岸才被发现的。”
猎人也看向秦响,微皱着眉头说:“尸体已经完全腐烂,只剩下了骨头。他们觉得,可能是从哪个坟里冲出来的尸体,并未当回事。就这样,我躲过了一劫。”
“天生的魔鬼。”
秦响若有所思地说了句,然后拿起酒杯,又喝了口后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们都一样。”
猎人咧嘴笑了下:“你比我更像恶魔,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杀过人。”
秦响别过头,不去看猎人,也不再说任何话。梦里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像是被打上了马赛克,等再次清晰时,画面就不再是土炕,也没有猎人了,眼前是一家大排档,坐着很多青少年,大家光着膀子,喝着酒,这些人中间还有两个看上去年龄很小的女孩,穿着暴露,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这些人中,有一个人,是秦响的仇人。袁少,那个跟他在少管所结仇的人,此刻他搂着身旁的女人,嘴里叼着烟,手臂上纹着一条龙。街边的人,看见他们都会绕道走。秦响跟他们之间隔了一条街,此时他躲在一个广告牌的后面。袁少叫袁中凯,他的爸爸是本地某房地产的老总,彻头彻尾的富二代,开着法拉利吃大排档,也算是够接地气了。大排档的旁边,停着数十辆名车,都是跟袁中凯一起过来的人开的车。秦响已经来这里一周了,几乎每天,只要袁中凯出门,就会一堆人跟着,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吃吃喝喝,或者去电竞城打游戏。秦响根本找不到机会靠近他,更别说报仇了。当时在少管所里的室友说得没错,袁家有钱有势,通着白道黑道,惹上他们,就等于为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可秦响并不甘心,在少管所里受到的屈辱,至今还历历在目。秦响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那太不明智,他还没因为仇恨失去了理智。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他要再耐心些,等到机会来临。机会一定会来临的。秦响这样想着,从兜里拿出口罩戴上,双手插兜转身离开。电话声突然响起,韩昀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他摸索着在枕头旁找到手机,眯着眼睛看了看,是蒋春。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电话里蒋春说:“我打电话来跟你说下,王明救过来了,不过声带遭到了破坏,暂时无法说话。而且他情绪依旧不稳定,老是觉得李家要来杀他。”
“恐怕在他的世界里,李家会一直都在。”
韩昀坐起身说道。“还有件事,有个叫苏末的,说要来采访,听听这个案件的细节,你来么?”
蒋春说。“不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韩昀拒绝道:“对了,对王明千万不要大意,他只要逮到机会,没准还会自杀。”
“因为有这方面的危险,所以他的手脚被绑着,我也派了专门人过去看守,直到判决下来。”
蒋春说道:“那先这样。”
挂断电话,韩昀起身,叠好被褥走出卧室。心宝正躺在沙发上熟睡,韩昀直接进入洗手间,给浴缸接水,泡澡时画出了昨晚的梦。画完,把平板放到一旁,他又拿出了手机,搜了搜袁中凯这个名字,叫袁中凯这个名字的人很多,韩昀往下翻了翻,一则新闻吸引到了他的注意。新闻标题为“江中市传奇人物,地产大亨袁旭的辉煌与落幕”,韩昀将新闻点开看了看,这篇文章提到了袁旭早年混迹在江中文德社,文德社是黑社会团体,后来因为打黑,袁旭抽身而退,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笔巨额投资,直接成立了旭文地产,到处圈地盖楼。文章里还提到了袁旭的儿子,就叫袁中凯,上面附了照片,跟韩昀梦里的那个人,竟一模一样。又一次,梦里的人走到了现实,韩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篇文章里之说袁中凯是个不争气的富二代,经常给自己父亲惹事,还进过少管所,出来看似改邪归正,然而却涉嫌勾引、强奸未成年少女被起诉,只是最终在其父的运作之下,对方撤诉。韩昀继续往后看,文章中说儿子虽然惹祸,但袁旭的生意却越做越大,2011年甚至一跃成为了江中首富。也是这年,袁旭身上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事,儿子袁中凯车祸身亡,第二件事是,旭文集团外包人员暴力驱赶钉子户,失手打死了人,虽然后来这件事被旭文集团推得干干净净,但这只是个药引,随后网上爆料者越来越多,袁旭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旭文集团就是当年文德社转型,内部主要公司成员也都是文德社成员,甚至,杀人、埋尸、暴力驱赶等事不断被爆料,相关部门开始参与进来取证,而这时痛失儿子的袁旭做了一件让所有人哑口结舌的事,他竟亲自在网上爆了旭文集团的料,扒了公司核心股东的身份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