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如诧异地看了张云露一眼,原来她方才不小心将自己的心绪吐露了出来。
张云露有一瞬间的羞恼,但很快便理直气壮地翻了个白眼:“我不信你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
盛意如唇角微勾,浮现出一丝冷笑:“你与其在这幸灾乐祸,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她见张云露仍是一副无知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没细看帖子么?爆料人虽然只点了纪苒的名,但用的词可一直都是‘以纪苒为首的小团体’。”她刻意在“小团体”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上学期间那些欺负人的坏事,你也没少干哪。”
被遗忘的记忆冷不丁地又翻了出来,张云露有一瞬间的心虚,旋即色厉内荏道:“那、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同学之间打闹也属正常,怎么就上升到霸凌了?”她不知是说服了自己还是怎么,语气也渐渐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再说了,当年唯纪苒马首是瞻的哈巴狗还有你啊!盛意如!你现在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给谁看呢?”
盛意如被骂了也不生气,甚至连笑容都没减,只是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冰凉:“是啊,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们都是一群罪人哪!”
……
周珉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的独栋别墅,啧啧有声:“真有钱啊!我们最近忙着圣安中学的案子,好像接触的都是有钱人。”他开玩笑道,“我刚刚手贱搜了一下这个小区的房价,啧,我一年工资加补贴都买不起一个厕所!”
坐在后座的傅斯瑰淡淡开口:“圣安的学生不说非富即贵,至少也是家境优越的中产以上,毕竟每年光学费就不是普通家庭能负担得起的,像徐胜楠、席雁这种家境普通,纯因成绩优异而被当作招牌特招进来的学生才是极个别。”
席雁早逝、徐胜楠身陷囹圄,提起这两个命运悲惨的女生,车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沉默了一会儿,周珉干巴巴地打破了沉寂:“我们就一直在这等凌修么?都一个多小时了,这一大早的他去哪儿了?”
傅斯瑰轻笑一声:“他大概是一夜未归,再等等吧,他应该快回来了。”
孟圆不解道:“我们为什么不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将凌修请回局里询问呢?”
回答她的是许戈:“在他熟悉的环境里会降低他的戒备。来之前我查过凌修的档案,八年前,也就是他刚成年那会儿,凌家的生意遭受了重创,他父亲也因此去世,直到近几年,凌家的境遇才有所好转,但也远远不如当年了。”
傅斯瑰接话道:“圈子里风言风语不少,凌家东山再起的手段并不光彩,这样的人对警方带有抵触情绪,如果请他到局里,他恐怕一句话都不会说。”
孟圆拖长声调“噢”了一声,但她的关注点明显偏到了另一件事:“所以,纪苒当年和凌修分手,很可能是因为凌修家道中落?”
傅斯瑰微微一笑:“嗯,很不错的猜想。”
孟圆被自己的偶像夸了,顿时得意起来,再接再厉:“如果网上的爆料都是真的,纪苒当年霸凌同学,难道她的男朋友凌修会不知情?甚至,他也是参与者之一!如果席雁真的是被纪苒杀害,凌修出来做伪证也就说得通了。”
许戈语带告诫:“小孟,你是警察,办案时最忌讳意气用事、先入为主!即使你再厌恶嫌疑人,也只能用证据说话。想把坏人绳之以法?那就去找证据吧!”
说到这里,他微微眯起眼睛,向前方望去。
孟圆顺着她队长的目光望去,正瞧见一辆黑色的路虎缓缓地驶了过来,她立刻跳下车,拿着警官证冲了上去。
周珉紧随其后,傅斯瑰和许戈落后一步,傅斯瑰瞥了一眼身旁慢吞吞起身的人:“刚刚那番话与其说是告诫小孟,不如说是讲给你自己听吧?这就是你这两天一直郁结于心的原因?”
许戈讪讪地笑了一下:“啊,被你发现了啊。”
“你一郁闷就会拼命抽烟,这两天你香烟的消耗量是往常的两倍,傻子才看不出来吧。”
许戈透过车窗向外望去,孟圆和周珉已经将凌修截住了,对方一脸阴鸷、神情冷漠。
“想要侦破这个案件很难哪!”他说,“警方最无力的便是明知嫌疑人是谁却无法逮捕他。”
“理解,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傅斯瑰微微垂了一下眼帘,像是在说笑话一般,“其实,这两天我有时候也会恍惚,如果沈颜当众摔下升降台时,我不在现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