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四月初二,敕渤海郡王高煦曰:“朕闻高皇帝有言,胡虏远遁久矣,然萌整未珍,不可不防。今命江阴侯吴高率辽东马步军兵巡边,调渤海吉林卫指挥使王义为副之,启渤海郡王知之,选拣吉林卫精锐归王义统领,随江阴侯至肇州北巡,此次出塞,一切号令,悉听江阴侯节制。”
四月二十日辰时,一大早的朱高煦便接到了鸡西关守将的传话,言辽东都司送粮而来。
一开始朱高煦还不信,只是当他来到鸡西关时,当下便见到了被运送而来的三千余石粮食,以及护送的一千步卒与两千民夫。
不等他去验查粮食,便被一名七品文林郎召到一旁,宣读了朱允炆给他的旨意。
“有意思……”听着旨意的内容,朱高煦下意识就想到了历史上朱允炆让宋忠调离燕府三护卫的戏码。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历史上的那戏码,但朱高煦心里并未放松,只是表面毕恭毕敬的接下圣旨,起身后冠冕堂皇的对一旁的亦失哈交代道:
“你亲自选吉林城内从军两年以上的锐卒前往肇州城,告诉王义等待江阴侯北上后,听从江阴侯节制。”
“是。”亦失哈不知道自家殿下卖的什么关子,但他愿意与朱高煦演这场戏。
那文林郎看着二人,说实话他心里有些犯怵。
当然这不是因为二人的对话,而是因为朱高煦。
十九岁的朱高煦高六尺二寸(198cm),臂膀宽大,这让只有五尺三四寸的文林郎需要抬着头仰视他。
他的身材并不夸张,而是魁梧的十分匀称。
那身形虽然不像那些久经沙场的宿将一样衣裳鼓囊,但对于一路上听了许多关于他的故事后,文林郎对朱高煦的武力已经有了认知。
以二人的差距,文林郎毫不怀疑朱高煦可以一只手将自己捏死。
“天使请入关,明日孤便调兵前往肇州城归王义节制,今夜暂请天使休息。”
朱高煦沉声开口,文林郎闻言也作揖应下,汗流浃背的在一旁吏目的带路下进入了鸡西关。
待他走后,朱高煦上了鸡西关的箭楼,亦失哈也随从上去。
到了箭楼之上后,亦失哈才将自己的疑惑说出:“这人不怀好意而来,朝廷更是要我们调走吉林城的精锐,恐怕有可能是要对您动手。”
“既然如此,您何须要礼贤他,不如直接杀了他,带兵南下!”
亦失哈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武英殿看门的班值太监了,如今的他好歹也是随朱高煦在关外征战多年,上过战场,理过政务的人,心里自然知道朝廷的旨意没憋什么好尿。
只是对于他的建议,朱高煦再三提醒:“还是那句话,必须让他们来逼我们南下,并且要让吉林城的军民逼我们南下,而不是我们自己主张南下。”
“此外,我这大兄既然送来了这么多粮食,那对他的人演演戏又能如何?”
朱高煦嘴角一挑,语气轻嗤:“不管他有什么戏要搭台,总之他得先唱起来。”
“只要这戏他开唱,那这戏就得演完,只是怎么演,那便是我说了算。”
朱高煦一脚踩在女墙上,看着那一车车送入鸡西关内的粮食,脸上笑意掩饰不住。
“三千石粮食,够五万大军吃三天了,让那文林郎高兴高兴也应该。”
“这倒是……”亦失哈也笑了起来,不过笑过之后他还是询问道:“我们不做什么安排吗?”
“自然要做。”朱高煦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调五千老卒北上六城之地,告诉徐晟,等我号令率兵长春所。”
“让孟章放慢脚步,给他们些时间,看看他们想怎么演这戏。”
“教令弗达哈,让他出兵前元东宁府一带,把那里的局势搅乱。”
说完关于吉林城的吩咐,朱高煦回头看向亦失哈:“三场那边的崔均有多少兵卒了。”
“通过挽马队调去的兵卒有三千五,加上原本三场的二千四,一共是五千九百弟兄。”亦失哈回应。
闻言,朱高煦也不假思索的吩咐:“让崔均制作军粮,留兵九百驻守三场,其余五千人在四月二十六动身南下,走三场山道,绕道东宁府,直插辽南。”
朱高煦让崔均先出发,只因山道崎岖,从吉林走长白山区进入辽南足有一千五百里,哪怕崔均他们每日行军十五里,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穿过茫茫山区,抵达辽南的沿海平原。
只是这么一来,吉林城的兵力也就空虚了,因此亦失哈在听后便作揖道:“殿下,如今吉林城有兵卒一万五,调离了三场的五千人,再调吉林城的五千人去六城,那剩下就只有五千人了。”
“这五千人中,有四千人都是刘武等人一同前来吉林城的军户,听命于我们的弟兄只有一千人。”
“您这么做,是否太冒险了些……”
亦失哈担心朱高煦的安危,可朱高煦却好似事不关己般:“不这样,我怕我那大兄派人来的不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