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练了。”楚言枝甩开狼奴替她扶剑鞘时状似无意按在她指尖的手,“唰”一下收了剑。
她提步直接往兰心阁内走,狼奴在原地看了会儿,才缓步跟上。
红裳去正殿和年嬷嬷疏萤她们整理东西去了,时令一换,各处都得收拾,估摸着晚间才能回来,此刻兰心阁就两三个宫婢在内守着。
人多了楚言枝嫌闷热,便只留了绣杏在旁边为自己倒茶扇扇子,让其余人都到别处忙活去。
狼奴站在她面前,无声地盯着她瞧。
天气越热,他越喜欢看殿下。看殿下启唇喝茶,看殿下柔软的发被风轻轻吹拂起,看殿下撑腮时懒懒斜垂着的眼睛……
近来他仍想尽办法要和她独处,然而机会太少,每次时间也短,他还没怎么勾引殿下,殿下胡乱地抱抱他的腰、揉揉他的脸便放开了,连主动亲脸都很少。
红裳也盯他们盯得越来越近,几乎寸步不离,往往他才和殿下没谈两句心,她就要在外头催促了。
她就像那幅画上的门外人一样讨厌。
不光如此,他给殿下做了很多比她们做的还要精美柔软好用的月事带,殿下却都不肯收,更不肯用,他可怜兮兮地磨了半天,她才说,是因为怕这东西被宫婢们拿去处理的时候发现,不好解释。毕竟他绣的小狼太明显了。
狼奴没办法,只好把那些月事带都收起来,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难得一回红裳不在,狼奴拎了拎茶壶,对绣杏道:“水凉了。”
绣杏朝门外宫婢喊道:“打热水来。”
其中一个宫婢应声去了。
“殿下帕子不够用了,你不去拿?”狼奴见楚言枝正仰靠在椅子上擦着脸上的汗,瞥了眼绣杏。
绣杏不甚在意道:“你去拿呗。红裳姐姐叫我不许离开殿下半步。”
狼奴蹙了下眉。又是讨厌的红裳。
他拿出了自己的帕子,一一摊放在桌案上。楚言枝只看了眼:“擦汗哪里用得着那么多,一块就够了。我脸又不大。”
说着她两手各拈起帕子一角,玩儿似的往脸上扇动着。绣杏为她扇的风便将这帕子时不时吹动一下,狼奴默默看着这层薄薄的帕子后面殿下慵懒浮红的面容。
他不动声色地将殿下才放到桌上的剑拾起抽出,拿出帕子擦拭,从剑柄一直擦到剑身。
“唔——”
他忽然闷哼一声,绣杏奇怪地看了眼,扇扇子的手一停,不禁“嘶嘶”抽气:“怎么擦个剑还把手擦破了?”
楚言枝收了帕子,见小奴隶眉头不皱一下,正拿刚才用来擦剑的帕子裹手指,血都顺着剑尖往下滴了,不由直身:“也不是第一回受伤了,怎么这么处理伤口?绣杏,拿药去。”
绣杏犹豫,狼奴道:“劳烦了,我手疼,没办法亲自去找。”
药这东西在兰心阁并不常用,在外间不知哪个柜子哪个格子里放着,离得不远,就是难找。外间的东西一般都是由红裳收整,其余人平时不敢乱碰,绣杏不好让旁人去翻,只好把扇子先递给了狼奴:“那你先帮殿下扇着吧。”
狼奴接了扇子,那只伤手还想收剑,楚言枝从他手里拿过剑,皱眉颇为嫌弃地把上面的血擦掉,收进了剑鞘内。
狼奴走到方才绣杏站的位置,听着外间窸窸窣窣的动静,一面为殿下扇风,一面拿了殿下手里沾了血迹的帕子,带血的手直接握了她细白的指,看着她问:“殿下嫌奴的血脏吗?”
楚言枝眼睁睁看着他破了个大口子的食指挤贴了上来,血还不断往外冒着,全顺着指缝沾到了她的手上,不由站起身推他的手腕:“你就不怕疼?”
狼奴任她推着,只悄然将那只血迹斑斑的帕子握到自己手里,扔在了桌案上,垂着乌润的眼睛道:“疼,但奴想殿下摸摸奴。”
楚言枝帕子确实不够用了,一到夏天她一流汗就想擦擦,基本用一张丢一张,洗的跟不上她用的。手上沾了黏糊糊的血,她嗔瞪着他,把手落到他的袖子上,故意抹了抹:“所以你就这样?”
狼奴眸光一黯,当初他还在笼子里的时候,殿下碰一碰他的手指都要拿帕子擦很久。殿下嫌弃他,简直就像天生的本能。
那时他确实脏脏的,但如今他很干净了,每天都洗澡,每天都换衣服,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洗得很白很干净。血又怎会是脏的呢?
“殿下有三天没摸摸奴了。”狼奴把扇子放下了,耳朵听着外间绣杏找东找西的动静,蜷指搭上了楚言枝那边肩膀,于她耳畔道,“该摸一摸,抱一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