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自己还是有些用处,怎会有嫌弃之说?
只是没成想,这人脾气竟还不小。
林羽不禁佩服自己,还能一路扬鞭一路胡思乱想。她心中实则万般愁肠,对阿乙的心疼和愤怒也慢慢改变着天平与分量。
她方才那次落钗,真是用了十成十的劲道,心底泛着淡淡的冷意,将少年的影像在脑海走马观花般过了一次。
一个人知错能改是好的,哪怕一错再错也都能够被原谅,可一旦错误产生无法挽回的后果,即使无心之失,便是谁也保不住。
林羽拢了拢薄袄,觉得这思绪不能继续往后想,眼前得先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冲着那人万分不愿意伤阿乙的架势,他都有心拼命顾全,自己怎能不加把劲?
马儿疾行,稍一远眺已能看到护城河前的大片滩涂,林羽不觉振奋精神。
河水自汒山顺流而下,入冬后时而能在河面看到浮动游走的雪块,这里林木飞鸟绝迹,看着有些荒芜。
护城河上游时而涌动激流,极易引发洪潮,甚是危险,平日极少有人驻足,此刻恰逢洪潮褪去,露出了一片焦黑的滩涂。
林羽跨马跃下,已经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影。
那两条身影在湍流之上的石桥缠斗,她只得徒步,跑得越发焦急。
由远及近,终能看得一清二楚。
文周易行动矫捷轻盈,一柄软剑使得行云流水,他目的十分明显,就是要把阿乙想法子闷进水里,大约因为河水太过急湍,明明数次出现占着上风的时机,却生生捏不住合适的机会。
阿乙虽是少年身姿,因中蛊的缘故力气大得出奇,招数只图狠准致命,仅是比之在议事堂时反应更加迟缓一些。
文周易频繁变换身姿以图使用巧劲,避免与他硬碰硬。他径自厮打了片刻,终于余光瞥见林羽到来,两道眉毛顺势肉眼可见地紧蹙。
林羽:“。。。。。。”
请重新换个欢迎表情!
她与文周易对视了两秒,毫不意外接收到对方瞳孔散发出来的,经努力克制后仍然挡都挡不住的不屑,发现这情绪且有愈发大张旗鼓之势,不觉心虚又气愤。
林羽咬紧后槽牙,咽下这几年来首次遭遇的嫌弃,兀自在桥头找了个往前便于加入打斗,往后便于落荒而逃,哦不,便于技术性撤退的位置,仔仔细细开始观察战局。
文周易能在极短时间内迅速想通蛊毒关窍,击中阿乙弱点,且又方方面面顾及细节,胆色才智可见一斑。
林羽发现,他引路途中还做了其他准备,恐已是想好降服策略。
只见文周易一手执剑,另一手臂上绾了数圈两指粗的绳索,缠斗中,他总有意无意企图将绳索套在阿乙身上。林羽看出他意图,怕是担心阿乙落水后无法自保,危及性命,于是打算用绳索控制。
说也奇怪,阿乙果然就像那蛊的名字,只是个人肉械斗机关,他已没有对敌人招式的判断,对文周易的意图也无特别的反抗。
片刻,文周易终于成功将绳索牢牢斜挎在阿乙半身,又瞄准空隙,适时将另一端绑在石桥栏上,他轻点栏杆跃起,两三步退到林羽身边,脸色难看,语气仓促。
“时间来不及了,你拿着信号弹,看情况发射。”
说完,他从袍衣胸前内里掏出一支精致小箭,箭头箍了个火折子盖。林羽匆忙接过,一脸无措,“什么来不及了?”
文周易抬头看着远方天际,沉声道,“洪潮将至!”
林羽顺着他的视线抬首,面容变得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