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修真成仙?先生这几日仿佛病得厉害,旖旎阁的姑娘们忌讳着凶煞,已请了先生数次,我看他二门不出,也鲜少回应。”
接着,他顺势聊那桩闹得沸沸扬扬的凶杀案上。
林羽心念微动,觉得额角蓦地一抽。她是待凶案爆出后才恍然,自己和林瑶、文周易和那女童,已无意间闯入案件疑云的范围。
阿甲轻叹,“倒在床上的尸体身着官服,头颅饶进床幔,墙上鲜血喷溅,浑身再无明显伤痕。三个大活人直着进去,竟无一人活着出来。”
“倒霉催的老仵作还未验尸,甫刚刚靠近,竟当场被毒身亡。刺史庄大人亲自料理了那尸体,实在诡异至极。”
林羽眸色微闪,笑意不减,听着他叙说得绘声绘色,看不出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一夜三命,你不悲悯嗟叹,反而兴奋得有些奇怪。”
阿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平日在兄弟们面前都是稳重大哥形象,只有在林羽跟前,才会多些真性情。
听他满口鄙夷,“那场所发生什么事都不稀奇,我们与旖旎阁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两家皆是城中数得出的醒目之地,但刺史大人时常厚此薄彼,我心里确存着些幸灾乐祸。”
林羽口气淡淡问道,“勘破得如何?”
阿甲摇摇头,“坊间倒无新的说法,毕竟与旖旎阁扯上关系,即使庄大人身负通天之能,也不可能顺利。”
他忽然转念聊着,“其实我旁观着,先生倒不乏断案之智,他腹中谋略深沉,我佩服得紧。”
林羽料不到聊案情会将话题扯到文周易身上,一时怔忪。
谋略深沉?将这个词与文周易联系在一起着实奇异。
她脑海不禁浮现文周易惯常摆出的神态,面对求卦之人竭尽软语谄媚,面对街坊邻里温文有礼,不是很信。
文周易身负读书人矜持文秀,大概是生计所迫,卖弄嘴上功夫久了,颇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言谈举止也透着几分滑头。
不知如何这般收了人心,配得如此评语。
林羽双手掸了掸身上的白衣,状似无意地啐道,“一房租客罢了,平日我倒懒得理会,只是你得警惕人家装着好好先生脾气诓骗,免得被云里雾里洗过脑后,巴巴施舍好心。”
这话不假,她素日不理会客栈具体营生,所谓这次特地对文周易上心,其原因着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阿甲重新提笔,往纸上重重勾了一画才抬头,显得不甚在意,“兄弟几个对读书人心存珍惜看重罢了,你放手便是,我省得。。”
林羽挑眉颔首,施施然往盘梯上走。
“死人了死人了!”她行到半途,遽然听到楼间的惊呼。
前方快速晃近一个身影,就见阿乙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下冲。
“闭上嘴,休要胡说!”
阿乙返身,冲发出惊叫的小厮喝止。他反应机敏,迎面撞见林羽便赶忙刹脚,连说带比捡了点要紧细节赶紧禀告。
林羽听着面容渐变,原因无他,被自己下黑手那人,突发急症昏迷。
“。。。。。。”不知脸上该做什么表情。
“赶紧去请大夫,莫耽误工夫。大娘子,不如你先看看?”阿甲凑到她近旁,一顿上下指挥,却也不放过她,因客栈皆知,林羽有些粗浅医术。
“。。。。。。”她难得失了清冷,满脸莫名不自在,犹如被潮汐推走的水上浮萍,全然没有机会拒绝,只得半推半就地跟上。
还没靠近门口,浓烈清新的药香已飘逸出来,恐怕积累了些时日。
她抬眼凝视,一眼就望见阿甲已站在床前,几近团团转得快跳脚。
清白色幔帐半边遮落,还看不清那人情况。
“大娘子,文先生怕是不好!”阿甲仓促抬头,见到救星已站在自己身旁,语气略慌。林羽绷住脸,看不出紧张担心还是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