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训练有素,是个最有眼力见的,瞧着潘清儿的喜悦逐渐冷却,赶紧站出来吸引注意力,生怕庄清舟瞧见。
“您说什么人牙子啊知法犯法的,奴家听着就害怕。我们跟着妈妈做的都是老实生意,旖旎阁仰仗您的鼻息,您不让干的,我们自然半分不会做,您怎地要按个这般可怕的名头?”
庄清舟当然能瞥见潘清儿的面色变化,只是一味装没看见,先打了一棒子,又借着荼蘼的话给了颗枣。
“这位小娘子可冤屈死本官了,我自是要帮你们做主的。来吧,请你家妈妈一同下去,人该是要到了,戏也该要开场了。”
荼蘼拿着庄清舟的话打了一番趣,哄得大刺史乐得停不下来。潘清儿只顿了半刻,而后手上的团扇又开始动起来。
她笑容复现,捡起庄清舟的话尾应答了几句奉迎之语,跟在后头便下了楼。
庄清舟来时就顺从安排,被带进的三楼的厢房。
这会子,一群人浩浩荡荡在楼道走着,他抬眼望向对面,对四楼、五楼的房间仿佛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一时感叹不已。
“旖旎阁真真算得我西京一绝了罢。说来惭愧,本官自千珏城来,也未再见过这样独特的所在。”
“你说,本官到底是见识太少,还是你家妈妈的阁楼绝顶绝伦呢?”庄清舟从背后抽出一把玄色折扇,用扇柄轻轻点起荼蘼光滑尖瘦的下颌。
荼蘼娇俏地用手挡开,水蛇般的细腰随意倚靠在栏杆上,笑得好不开心。
“大人的眼界顶在高高的,您都没见识过,足见我家阁楼那个妙啊!”
庄清舟又惊叹,“我进门时才看清那两堵墙的造型都有特别之处。你再看看这,雕栏画栋的厅堂,金碧辉煌的阁楼。我这官阶进三楼,看来四楼以上非中州太尉之衔了吧?”
潘清儿听他提高墙,眸光微微闪动,发现他似乎是临时起意,信口看到什么便聊什么,姿态也慢慢变得游刃有余,随即回答道,“大人说笑了。四、五楼平日甚少开放,您知道我们这地界小,其实恩客们各有各的爱好,主要是姑娘们贴心可人,似乎没有特地关注自己歇到哪里。当初建的时候清儿便后悔,如今只是紧锁房门,并未做旁的用途。”
庄清舟对着答案不甚满意,还有些不信,一歪头眼神里充满迟疑。
“不敢欺瞒大人。”
庄清舟这才平淡哦了一声,表示“原来如此”,没再多话。
他下到二楼,停在楼道上,平静的视线朝向楼道里鳞次栉比的厢房窗影,一路向前的灯火照亮了窗棂上的人影幢幢。他又将视线探向更远的地方,在楼道的深处,与周遭间或发出的调情欢笑截然不同,只有格外深沉的黑暗和静默。
“那间房,封存后再没有开启过?”
潘清儿亦步亦趋陪在身后,话接得顺溜。
“是的大人,刺史府的封条原样不动,莫说案发后现场可怖,众人因恐惧不得入。后来大人一声令下,我等没有不遵从的。”
庄清舟表情上很认可,很自然地叮嘱师爷,“带俩人进去再看看。”
潘清儿面色一怔,马上表情如常地摆动团扇,后面马上跟来两个护院模样的人。
庄清舟看懂她意思,摆摆手,仿佛这只是一件芝麻绿豆大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