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翱细细看完,又递给右手边的萧军师,待军师看完,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林翱才对冯悉说:“中郎将也看看我方的议和书。”
说罢,萧旻起身奉上三份一样的议和书。
晏如陶与凌瑶华同看一份,字迹倒是极有风骨,条款却能将人气个倒仰,他舌尖抵住牙根才忍住没笑出来。
晏如陶瞟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冯悉,随即迤迤然将这张轻飘飘的议和书放在桌面上,打定主意不开口。
“这……”冯悉一脸为难,看向晏如陶和凌瑶华,“天使、军师,还请您二位好生斟酌。”
晏如陶假笑着点点头,腹诽道:斟酌?就这三行字有什么好斟酌的!摆明了是让你吃哑巴亏,直接认了得了。
却没想到凌瑶华开了口:“其实,林小将军拟的这份,与我们的议和书可称得上是殊途同归。”
“噢?是吗?”林翱扬了扬眉毛,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晏如陶也坐直了身子,准备学一学信口开河的本事。
“这
第一条,都是为了止干戈。交换人质后,你方需在当日退兵回巍州。”
萧军师立刻补充道:“且你方不得派士兵、水师追击。直至退至雍州界,我方再释放沈植。”
“那如何能保证沈植的安全?”
“这简单,许你们跟一百护卫随行,届时护送沈植回京。”
无人敢质疑聂炜一人能抵林家三人的分量,在此事上磨牙,只能让林翱方的气焰愈胜。
凌瑶华看看冯悉的神情,说道:“那这条便定下,再看第二条——”
萧军师手一挥:“既是为求同,何须多言?按我方简单易行的条款便是。”
饶是凌瑶华也没料到对方竟这般不留情面地打断,她怔了怔,挤出笑来:“便是谈生意、签契子也须来回商议数次,更何况兹事体大的议和书?”
萧旻捋须微笑:“你可见过万贯家财的富商同街边贩梨者议价?”
帐中顿时陷入安静,氛围凝重起来。
即便是处于上风,林翱和萧旻的态度也太过强硬,摆明了仗着聂炜的身份处处压制。莫说冯、聂二人,就是惯于拉下脸面同人周旋的凌瑶华,都觉骑虎难下。
聂然本就心浮气躁,又见林翱眼睛往自己头顶瞄。
昨日青玉冠被击碎后,他一时没有合衬的可替代,又不肯去借用旁人的。为免失礼,今日他勉强戴了笼冠,横插于上的也非什么名贵玉石,被林翱颇有深意的眼神一而再,再而三地扫过,他越发羞恼
。
因是值守帐内,李擎手里攥着的是长棍,正午的日头隔着青帐依然毒辣,帐内闷热不已。加上他又穿了一层铠甲,掌心里沁出了汗,正在想怎么不露痕迹地换个手,蹭蹭汗。
谁知聂然腾地一下站起来怒喝,将正在换手的李擎吓了个哆嗦,手里的棍子“啪”就掉在地上,引得众人都看了过来。
晏如陶看他双眼圆睁的模样,心里再清楚不过,定是失手如此。
冯悉和聂然都见过李擎,此时也认了出来。
冯悉算是与李宣威共事过,而聂然能记住李擎,则是因为替受完杖责起不来身的幼弟上门致歉时被李擎指着鼻子臭骂。
聂然一见李擎这副穿着,底气更足:“好你个林翱,找他装模作样站在角落里做什么?什么议和,我看你等分明是包藏祸心!”
李擎没胆子看林翱和萧旻的脸色,面对聂然却浑身是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