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尽落指着窗外,避而不答:“你看。”
外面太阳压山,日落曛黄。
妘青芜没想到自己一个午觉居然能睡这么久。
“妘璎……我四弟呢?”他坐起身,小厮盖在他身上的薄毯滑了下来,因午睡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脖颈一片白,“出去还未回来?”
“回来了,但又带福禧去了药堂,”兰尽落只觉那片细腻肌肤白得晃眼,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连忙移开目光,强自镇定,用微笑来掩饰剧烈心跳,“大概是车马劳顿,又玩了半天,青芜少主甚是疲累,睡得很沉,连四公子带医师为你诊脉,都没睁眼。”
福禧是妘青芜的贴身小厮。
竟然睡得那么死?
妘青芜有点尴尬。
他们动作再轻,自己也不该在手腕被人碰到时还不醒。
看来这具身体真的是累狠了。
“小五呢?暮黎呢?”妘青芜将掌心按在榻上,用力挪动臀部,想把自己撑下榻,坐到轮椅上,“我妹怎么没来?”
亲妹妹不来照顾哥哥,却让个外人守着?这么放心的吗?
兰尽落动作比头脑快,迅速起身弯腰,单手穿过他腋下:“她~~”
“不用你!”妘青芜似被烫到般推开他,“不用你帮忙!”
兰尽落身体一僵。
妘青芜垂着眸不看他,再次手贴竹榻,很吃力的将自己一点一点往榻边挪。
兰尽落默默看着,心里一阵难过:“你现在体力尚未恢复,虚弱得很,即便拒绝帮助,也该等身体养好之后,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我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妘青芜淡淡道,“一个人的心里想什么,多少会表现些出来,若只是朋友,我定会大大方方接受。”
兰尽落心里一震。
原来,自己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早已被他察觉到。
“你若方便,就麻烦帮我叫下小五,”妘青芜依然不看他,“或者请暮黎过来也行。”
这其实是在下逐客令了。
被当面驱赶的兰尽落并不觉得太难堪,倒是难受的感觉更多些。
“小五在看粥,我去叫暮黎,”他握着拳,声音低哑,“但你不能再动,得等她来了再下床。”
妘青芜的动作顿了下。
兰尽落见他似乎不想听,好像也不打算照做,便狠狠心道:“否则我谁都不帮你叫。”
妘青芜:“……”
他咬了咬唇,自语般低低道:“半瘫之躯,大概一辈子都要受人威胁和摆布了……”
兰尽落的心脏似被割下一块:“我不是、不是那意思,我是怕你摔……”
“你去吧,”妘青芜打断他,“我不动便是。”
兰尽落的眼睛红了红,紧咬着后槽牙快步走了出去。
金暮黎很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