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间很长,不能浪费。春来也有了计划,吃过午饭,就去冰糕厂,再装上一箱冰糕,沿着街道去叫卖。
来到冰糕厂,装了一箱,交了冰糕箱押金和批发冰糕的钱,春来蹬着三轮车,向北行驶三里,钻进胡同。
中午天气很热,胡同里几乎没有行人,只有人数不多的大妈大爷,坐在带着民国风情的旧门楼下,摇着蒲扇,喝着浓茶,聊着过去的传说轶事。但他们不是冰糕的消费对象,甚至于,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
春来应该大声吆喝。可此时,堂堂男儿,三尺汉子比小姑娘还扭捏,即便张开了嘴,也发不出声来。
部队五年,他打过几万发子弹,练过擒拿格斗,表演过飞车抓俘虏——部队教会了各种侦察和杀敌本领,可班长没教过他怎么吆喝卖雪糕。
转悠二十分钟,一根冰糕没卖出去,春来急的满头是汗。忽然,他想起青年路上的公园,那里人多,说不定能开张。于是猛蹬三轮车,来到公园门口。
刚下车,一个戴红箍的中年人走过来,告诉他,这里不能摆摊。
春来尴尬地挠挠头,只好又坐上车,准备离开。旁边一位老大爷冲他说道:“孩子,六点以后再过来。”
六点之后?下午天气热,冰糕都要化成水了。春来冲好心的老大爷说了声谢谢,赶紧走了。
绕过公园,继续向北,来到居民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低头闭眼,猛然喊了一声:“冰糕——”
即便没有回音,但喊出去之后,竟然舒畅了很多。他边蹬三轮车,边喊了起来:“冰糕,雪糕——”
但也就喊了五声,看到了大姐家的杂货铺子。正准备低头走过时,被大姐叫住:“小伙子,过来!”
春来以为大姐埋怨他过来抢生意,龇牙笑着,来到大姐跟前,就要解释,而且保证以后不会再来。
大姐却问:“还有多少?”
春来苦苦脸:“一根没卖。”
大姐咯咯笑了:“傻弟弟,这会都上班上学,你就是嗓子喊破,也卖不了多少。”
接着,大姐教他,去学校门口、工地,还有人流量大的街边路口。
刚才大姐就给工地送了一百根冰糕,现在箱子都快空了,又按批发价,要了五十根冰糕。
大姐还热心地找来一大块纸箱板,拿出毛笔和墨汁,让春来自己写上:冰棍三分钱一根,奶油雪糕一毛钱。
春来连说三声谢谢,蹬着三轮车,向西去了大姐给他指点的工地。
那是一片建筑工地,工人都在楼内忙碌,外面看不到人,春来也不好大声喊。等了一会,见没人出来,春来准备离开。
忽然,大门口有人叫他:“卖冰糕的,还有多少?”
春来赶紧回答:“加上雪糕,还有一百根。”
“来,我们都要了。”一位工地干部模样的人,走出工地大门。
春来赶紧推着三轮车,迎了上去。
里面又有人拿着纸箱子过来,五十支冰糕,五十支雪糕,春来觉得人家帮了自己忙,不能按零售价,于是说:“冰糕按两分五一根,雪糕就收您八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