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渊在魔窟就是天,说一不二,没人敢反抗半分,去了各城首领那儿可没人惯他,经常被揍得鼻青脸肿回魔窟,然后直冲暗室哭着找兰榭去报仇。
那些个首领家的公子哥都比沧渊与兰榭年龄要大,修为远在沧渊之上,但是遇到兰榭只有死。
兰榭出手向来狠毒,除了死就是死,要死得透透的才停手,只是沧渊惹的都是平民,或者是首领家的孩子。平民的命都是无辜的,公子哥也都是首领的心头肉,都不可以死,兰榭只能以肉身相搏,但他没那些孩子大,自然拼不过人家。
暗室的小房间里,两个被揍得浑身是伤的孩子躲在角落相看无言。
沧渊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兰榭,你疼不疼?”
兰榭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靠墙静坐,不发一言。
他一向不爱说话,沧渊也习惯了,不等缮缺给他先上药,自己先接过药膏往兰榭伤口上抹。
兰榭不说话,抹药的时候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沧渊就认为他不疼。
等到缮缺给他自己抹药时就疼地嗷嗷大叫,一个劲儿往兰榭身后躲。
兰榭从不给他抹药,他其实是有点伤心的,因为父亲说他们是好兄弟,好兄弟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一起打架一起挨骂,再互相上药。
那时候的沧渊心想,如果有一天兰榭被人欺负了,他哪怕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会帮兰榭报仇的。
只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亦或是未来,兰榭从不需要别人帮忙,他永远足够强大,永远位于山峰之颠睥睨天下。
沧渊苦笑,叹如今物是人非,什么都变了。
“公子,药膏抹好了,您现在是休息还是……”缮缺说话永远有一股卡痰的感觉,配上凶神恶煞的脸和魁梧的身材,随便一站就是夜幕之时哄小孩子入睡的恐怖故事主角,他只对沧渊极尽温柔,极尽忠诚。
“休息什么休息,本公子日理万机忙得很,等会儿还要去魔牢看看人质,听说有几个最近又不听话了。”沧渊把头发撩在前面,就这样光着背部趴到床上去等药膏挥发,不让药膏沾到衣物。
***
魔王殿里,兰榭侧身躺了好久都睡不着,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不自在。
夜幕将至,他起身坐在魔王殿殿门前的台阶上,一条腿半屈,背靠着石阶旁的柱子发呆。
这是他近三百年来的常态,无聊时就会来这儿坐着,孤独和寂寞环绕着他,没人敢跟他说话。
“大人,您怎么又坐这儿了?”
除了六六。
兰榭抬眼望了六六一眼,看见他拍拍屁股准备像往常一样坐下,当即长腿一抬横在台阶上,意思很明显:坐一边去,离我远点。
六六嘿嘿傻笑,往下跳了两个台阶,拍拍屁股坐在兰榭脚下,抱着兰榭小腿摇晃:“大人大人,听说夜晚会有萤火虫,咱们去抓萤火虫吧!”
“魔窟哪儿来的萤火虫,你听谁说的。”兰榭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平静的看着对面被黑夜包围的青山,只觉得双目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