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说:“如果你现在还喜欢这双眼睛,我可以挖出来给你,但求给我一个好死。”
他没能说出来,任积雪抱住了他,他闷在任期间怀里,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听着任积雪强有力的心跳,安安静静听着,好像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多讽刺,他曾无数次躺在地上发愣,幻想着要是能那样躺着平静地死去该有多好,不会太疼,死法不会太丑,安安静静的,心跳就停止跳动,他就可以与这该死的一切都做了结。
现在却在任积雪抱他时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提醒他痛苦还要继续。
他还活着,沧渊要他活,六六要他活,现在任积雪也说要他活。
他推开任积雪。
任积雪下巴紧绷着,似乎终于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些不妥,他有些失态。
“对不起……”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跟兰榭说对不起,然而直到现在兰榭还是不懂他为何一次次道歉。
“你对不起谁?”兰榭问,“现在装作这副愧疚的样子给谁看?”
兰榭是真的不懂,“很早之前你就这样了,我还以为是错觉。你总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才是,当年你就不该叫我活着,白白给现在的你徒增烦恼。”
兰榭一抬手,絮影再次出现,温柔的、稳稳当当落在他手心。
絮影的剑尖直指着任积雪,兰榭说:“你不是成佛了吗?你不是能算未来吗?你有没有算到今天。”
这柄剑浑身散发着杀意,好似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但是兰榭现在已经平静了,所以那愤怒只是絮影的愤怒。
任积雪眼眸微变,伸手就要去抢絮影,被兰榭躲开,只能慌乱道:“等等!别用这柄剑!他不对劲!”
“打过我再说吧。”
兰榭沉着脸举起剑来,周身的火焰似要焚烧掉这间屋子,他的手心又出血了,任积雪亲眼看见他手心的血被絮影散发出来的光笼罩,等待光芒褪去,他手心的血已经不见了。
兰榭将絮影抛出悬在半空,两指并拢着,絮影忽然爆发出巨大能量飞速转着,掀起的风吹乱了兰榭头发和衣襟,然后有目的地刺向任积雪。
兰榭听见有人在说话:“对!杀了他!”
任积雪一个腾空躲过,边躲边说着什么,兰榭只看见他嘴在动,脑子里听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他骗你,他罪该万死!”
兰榭挥动着絮影再次劈过去,脑子有点不清醒,朦胧中却想着:他没骗我。
不算骗,一开始他也没问,所以任积雪什么都没说,这不算骗。
那个声音怪笑着,问:“那你为什么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