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的什么主意,她也猜得出来了。
好一个一箭不知道几雕的好计策。
这混蛋一开始就在算计着秦国,他或许不会害她,但要让她懂他的痛,他的仅余的良善只能维持表面的平和,但私底下的疯狂却要让所有人来承担。
这只是他的第一步。
以前是他太过仁慈了,所以才有她与别人成婚一事,往后,他会让天下人都知道,陈白起是他后卿的人,他一人的,谁敢觊觎他便要谁不得安生。
他慢慢解开襟间的盘扣,一边褪衣一边道:“可如果你跟我走,接下来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倒打一耙,仿佛在责怪她,他做这一切都是她逼的。
“你不是允我吗?”她颦眉问道。
将面外那件暗红袍子脱下随手抛落,他后方的属下之前取来雅致鹤纹披风罩在他肩上,端是一派温文贵公子的斯文优雅:“可闲着也是闲着,做些事情来打发时间亦可表明一下态度。”
这些碍眼的人,当然是少一下算一个,谁还留着他们往后一块儿逢年过节啊。
他所谓的打发时间的事就是惹起各国纷端,祸害了楚王跟南诏王两人,集各国之力来给秦国施压?
陈白起暗骂一句疯批。
她暗吸一口气,忍着脾气问道:“你真当我这个秦国太傅是吃素的?”
后卿眼神微黯,微笑道:“白起,我说过,你既不愿我用温和的手段来将就你,那我便以我的方式来。”
陈白起颔首,好像深切地理解到他的想法,慢悠悠道:“既是如此……”
这时,黑夜之中传来沙沙的动静,大批黑甲军队涌上了山头,那悄悄吞没整个山头的队伍以浪潮一般势不可挡,将他们困围在浅滩之中,随时有溺毙淹没的危险。
“既然楚王跟南诏王今日打算誓死血战到底,我这边该得罪的都得罪了,也不在乎多一条,干脆你们三个谁也别走了!”她冷冷弯唇、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与他不相上下。
后卿感受到后方的动静,环目一圈,成山成海的人潮涌上,他带的那些人显然不够看了,他表情有些沉默。
“……”
这头,陈白起飞身插入两人中间,刮过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卷手缠住他的剑,反腿一脚踢飞了身后乱杀的傀儡。
白马子啻眼神很沉,依旧不肯放弃,撇下傀儡绕过她,还要继续攻击,楚沧月也丢下剑,赤拳相迎,亦不肯罢手。
陈白起被气笑,这下真的要动真格了,她额头银徽显现,当下幻影十数具,直接分别与两人同时交上手,他们对上她自不可能用尽全力,气竭一弱,一时之间都被节节败退,最终被迫分开了两端。
陈白起收功落地,衣裙还浮着力轻渺落下,发丝稍凌乱,几缕发落于面颊,勾勒起一道清媚干净的侧脸,她清眸看向后卿:“还要继续吗?”
又转向楚沧月与白马子啻,又问了一遍。
“还要继续吗?”
楚沧月冷静自持地收回了剑,一个反身奔跃骑上了坐骑,重新落入楚军当中,而白马子啻则白冷着脸看着她。
后卿回视着她,最后拂袖转身。
在下山坡走道经过重重围阻的秦兵时,他低笑一声,喊道:“秦太傅,你的人拦着我的路,你是当真不管我了?”
陈白起被喊得一阵尴尬无语,却还是出声道:“让开。”
他信步走到她面前,看了一眼楚沧月与白马子啻,凑近她耳边。
“你若一意孤行,那我便相陪,我不会等你慢慢成长起来,你若败了,便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大庭广众之下,陈白起自然不能与他表现得太过亲近。
她转开脸,自然地走到一旁,比了个手势:“时间不早了,送赵王、楚王跟南诏王离开秦国。”
“你打算让谁送?”后卿笑眯起眼状似好奇地问。
陈白起看他神色有异:“……秦军?”
后卿笑意淡了几分:“这便是秦国的送客之道?举兵相送?”
要不然呢?
他是不是忘了他曾经对秦国人民做出了何等可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