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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1页）

&esp;&esp;外面的喧闹声逐渐散去，随玉靠着门坐在地上，要离开的信念也更加坚定了一些，在这里他始终都是外人，一定要回到兄长长姐身边，他才有家。

&esp;&esp;身后有敲门声，不是林牧青，是春娘。随玉擦干眼泪，又深吸了一口气才打开门：“娘。”

&esp;&esp;“哭过了？”春娘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把他脸上没擦干的泪痕都擦掉，“我知道你委屈了。”

&esp;&esp;那天随玉奄奄一息的样子一直记在她的心里，她知道并不是林晚夏和林晚秋来哭一通就能解开随玉的心结的。她也能知道，今天林晚夏这么做，就是为了要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逼得随玉原谅林晚秋。

&esp;&esp;随玉扶着她，让她坐在那张简陋的桌边，桌上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碗筷都已经被林牧青收走了，只留下桌面上点点油光。

&esp;&esp;“他们兄弟两个也可怜，几年前闹大灾荒，云西那边很多难民，要一路往北走逃难而来，他一个哥儿，要在那么难的生存条件之下护着弟弟，护着自己，阿青救他的时候，他只是把小秋交到阿青的怀里，说一定要救弟弟。”

&esp;&esp;随玉没说话，只是垂眼看着自己手中春娘的帕子，春娘好像特别喜欢青竹，几乎所有的荷包手帕上绣的都是青竹。

&esp;&esp;随玉却摇头，对林晚夏的感官更厌恶了一些，明明春娘什么错都没有，却还要为了他来跟自己道歉，这会儿他的话说得比刚才真心了一些：“没事，你们救了我，就当一命抵一命。”

&esp;&esp;药草

&esp;&esp;随玉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午饭也没有出去吃，林华来过，春娘也来过，都被他挡在了门外。

&esp;&esp;“小玉儿，出来吃饭。”这一次来的是林牧青，他不像往日那般直接开门就进来，而是敲了敲门。

&esp;&esp;随玉的心口颤了颤，这是林牧青兔兔

&esp;&esp;晚饭的时候桌上出奇的安静，连一向最活泼的林华都被桌上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到不敢说话了。不一会儿天上就下起雨来，随玉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山雨，还伴着阵阵的惊雷。

&esp;&esp;随玉轻轻地推开了一点窗缝，从缝隙里感受雨落在之指尖的感觉，有些沉，又有些凉。

&esp;&esp;林牧青推门进来，看见随玉只穿着中衣，坐在窗边，风从缝隙里吹过来，带着些秋日的凉气，随玉听见他开门的声音，他的目光有些寒凉：“林牧青。”

&esp;&esp;林牧青走到他的面前，把那半开的窗户关上，就又听见随玉说：“你今晚不要在房间里睡了。”

&esp;&esp;“为什么？”

&esp;&esp;随玉其实还没想好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上午林牧青的态度，也可能是因为林牧青下午一声不响地跑去跟林晚夏见面，虽然他已经想好了不介意林晚秋害他这件事了，但林牧青的气他还是可以再生一生的。

&esp;&esp;好半晌随玉才开口：“你刚才进门的时候，先迈的右脚。”反正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再离谱都没关系。

&esp;&esp;林牧青：？？？

&esp;&esp;随玉木着一张脸：“我家乡那边有说法，下雨天右脚进屋不吉利。”

&esp;&esp;林牧青就倚在门边，看随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本想反驳，却听见远处天空传来一道惊雷，像是协裹了千军万马之势，从天边奔涌而来，最后炸裂在随玉的耳边，他就像是一只被吓到的猫，后背都弓了起来。

&esp;&esp;林牧青本来还想着再跟随玉讨价还价，就算不能抱着睡，起码不能被赶出房间，不然被人知道了也太没面子了，可又想到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随玉对他生气也是情有可原，他叫随玉的那一句，任谁听见，都以为他是在训斥随玉，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害怕随玉说的那些成真，心里有些恐惧。

&esp;&esp;“好吧，那你早点睡，我去跟林华挤一晚上。”他走得也很利落，像是落荒而逃。

&esp;&esp;随玉一口气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看着慢慢被合上的房门，只觉得自己这不是撒气，反而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esp;&esp;下雨就越发发觉得天凉，明明窗户已经关得很紧了，却依然觉得风从四面八方吹进来，明明床上只是少了一个人，却就像冰窖一样，除了自己睡的那一个轮廓是热的，别的地方到处都是冷冰冰的，好不容易熬到睡着了，可一会儿一个惊雷地响，好不容易酝酿起的睡意全然不见了。

&esp;&esp;随玉望着屋顶，听见豆大的雨点落在瓦片上，想象着那些雨水现在就连成了串，然后再重重地砸进泥土里，又想起山后面的那一大片药田，这一场雨的冲刷过后，应该能够长得更好吧。

&esp;&esp;迷迷糊糊地随玉终于有了一点睡意，他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昏暗，还带着腥臭的陷阱里，四面都是狼和野兽发亮的眸子，一声惊叫划过雨幕。

&esp;&esp;林牧青在随玉惊叫一瞬间就立刻翻身起来，连件外裳都没穿就跑进了房间里，因为下雨整个房间里一丝光亮也没有，只能模糊地看见随玉蜷缩在床上的身影。

&esp;&esp;他想也没想，直接上床去把随玉抱进了怀里，跳上床才感受到整张床都是冷冰冰的，随玉整个人也都是冷的，甚至有些抖。

&esp;&esp;“随玉，随玉。”林牧青双手捧着随玉的脸，跟他额头贴着额头，呼吸相闻。

&esp;&esp;随玉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林牧青的怀里太暖和了，又带了点雨水的潮气，还有他身上那种不知名的味道，随玉才觉得安心，几乎是没有再怎么翻身就睡得很沉了。

&esp;&esp;林牧青在黑暗中用自己有些粗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随玉的脸，又把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esp;&esp;雨后的山谷里处处都透着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连原本有些枯黄的树叶也都像是被洗过髓一样，变得翠绿逼人。这会儿日头高悬，没有热气，但却是让人心旷神怡。

&esp;&esp;“随玉，我带你去摘蘑菇。”昨晚上的争执像是没有发生过，早上随玉发现自己在林牧青的怀里睡着的时候也只是咬了一口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