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头顶上的那一线天空已是晨光大盛,这深深的谷底却依然阴晦不堪。没有虫鸣鸟啾,除了晨风的呼呼声和溪水的汩汩声,这片天地死寂一片。
安俊二人收拾背包出来,只见陈霸已然坐在桌旁,埋头卷裹着黑乎乎不知道什么叶子的烟叶卷,神情专注,却是孤独寂寞。
墙上挂着几柄擦拭尤新的野外战术斧、工兵铲这些自己背包里也有的装备,心知必是从进来历练的姬家子弟身上抢掠来。
桌子中间摆放了两只石盘,里面盛了几条咸鱼干和也不知什么做的咸菜,两只盛着小米粥的石碗正冒着腾腾的热气,这些食具显见是陈霸从河床的乱石里拾得。
安俊顿感老人半生当比鲁滨孙在海上荒岛的生活还要悲凄,所幸依仗他特种兵野外的生存技能,方才在这贫瘠的峡谷里艰难地生存下来。看着眼前的咸鱼干、咸菜和小米粥却感惑然,心知他在这里的所有用度除了食盐必是自身获得。
忽听陈霸幽幽说道:“小友有所不知,这米粥看似小米,却是稗草籽粒,三年收获种子种植方才有一两亩的收成,这耕地也是高处断崖开垦而来。”
二人吃完饭,又问了一些前途的道路,方才道了叨扰出门继续前行。到了峡谷尽头却是千仞石壁,再也没有出路,二人顿时疑惑不已:历代弟子在这里历练,这般便无路可走,断无可能。
当下二人四下寻了起来,终于在石壁上发现一路石窝直达壁顶。安俊很是惘然,这道路虽然有些难行,却绝难不到地极境高阶的高手,为何陈霸却不逃走而甘愿在这里囚禁不出?
姬存敏看他脸上的疑惑,说道:“他不愿出去,也不敢出去,因为他逃不掉,抓回来必受重罚,所以,还不如在这里安享晚年。”
安俊点点头,心想人生何不是如此,很多时候都是自设牢笼,或为责任或为生死或为贪欲,再也走不出去,当前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心里一时很是惘然。
看了看眼前直插云霄的石壁,安俊到底有些担心,开口问道:“七哥,上去没问题吧?”
姬存敏抬头望向壁顶,尽在云雾之中,心里也有些愁然,可他是纯阳之体,向来胆大无畏,“没问题,吓不到我。”
安俊道:“好,我先行一步,你紧随我来。”说罢一步纵起,踏上石窝如壁虎般飞快向上爬去,一会儿到了途中的石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姬存敏相隔几步之遥,霎时也登上了石台,显得也是轻松异常,回头便继续向上攀爬。
安俊一路又经过两个石台,终于壁顶出现在眼前,带着浓浓的冰寒之意的山风刮得更加猛烈,虽然二人一路攀爬全身已满是汗水,但刮在他们身上还是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此时西面的石壁洒满耀眼的阳光,刚刚还在黑暗里的安俊眼睛被刺得生疼,连忙背过脸去,再伸手去抓上面一个石窝,忽然触手冰凉滑溜,瞬间失手抓空,另一只手企图回抓刚刚放手的石窝,却失了准头又复抓空,身子没了凭依直向峡谷坠落下去。
姬存敏突然见安俊从自己身旁往下滚落,顿时心里大惊,“安俊,小心。”忙伸手去抓,却被巨大的贯性将他带落崖壁,二人立时一同向谷底飞快落去。
安俊低头看向谷底,不下三百丈,一旦坠落下去不死也将身受重伤。只是自己已然可以御空飞行,心里没有什么担心。倒是姬存敏却是危险巨大,忙伸手揽向他腰际紧紧将他抱住,立刻催动真气,足下御气虚登,方才缓下坠落之势,觑准下方一个平台,缓缓踏了上去。
直到脚下踏实,姬存敏方才长长吁出一口气,只是脸上依然惨白不堪,心里疑惑口里问道:“安俊,刚才怎么回事?”
安俊见他渐渐镇定下来,方才说道:“上面的石窝里有积冰,当是夜晚崖顶上气温低冻结了石窝的积水,忽然出乎意料的滑溜一把没有抓住,所以,跌落下来。”心里暗道幸好我在前引路,否则,姬存敏突然遇上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在平台上一起坐下略略休息,然后继续向上攀登。安俊当先小心翼翼一路清理石窝里的积冰,又花了足足三刻时间方才登临崖顶。
却见前方一道巨大的山梁横亘眼前,绵延东去不见尽头,山坡徐缓,覆盖了疏阔的冷杉和落叶松树林。恰时山风大作,吹掀得树林起起伏伏,仿佛万马奔腾而来,波涛汹涌而至,浩浩荡荡、撼天动地,二人顿时却被眼前浩大的声势震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