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吴夏采妩相比,她委屈吗?
人心不足才会委屈。
画楼倏然抬眸,笑道:“方景,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受过委屈。男人应该有大志……”
温润的唇上遽然贴了修长手指,能闻到淡淡男子的清冽香气。李方景凑近她,手指贴在她唇瓣,嘘了一声,声音低靡道:“别说这些套话,我不喜欢听,也不喜欢你说。我们之间,只谈情谊。没有算计。我对你的好,就如同你对我的好,永远无算计。”
靠得很近,感觉他低醇嗓音便在自己耳边,甚至能感觉到他炙热呼吸。
画楼若微心悸。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修长结实手臂环上她纤柔腰肢,她一动却被他带着前进了两步,紧贴上那挺拔身躯。
他眸子微乱,呼吸顿住,手不禁拂过她的脸颊,喃喃低语:“画楼……”
画楼心头那些凌乱半天都静不下来,翻江倒海般折腾。似轻柔羽翼滑过心房,那低醇声音叫着她的名字。让她错觉自己在他心中如此矜贵与美好,令他小心翼翼捧在掌心。
直到感觉有温热的呼吸快要凑上她的唇,画楼当头一瓢冷水,猛然推开他。
李方景不慎,被她推得踉跄了两步,眸色缠绵迷离纠缠着她。
画楼深吸一口气,羽睫轻覆,半晌才抬眸。唇角有些无奈:“方景!”
李方景抚额,重重呼出一口气,才溢出笑意:“我失态了……”
空气微静,静谧间仿佛能听到翠叶呢喃低语。
日影暗移,照得金色帘钩熠熠;窗帘卷处,芭蕉绿影婆娑婀娜。
慕容画楼便站在他方寸之外,暖风吹扬了裙裾。金芒掩映了绣妆,她神态娇慵,眼眸静籁。
敲门声打断了屋子里诡谲的静籁。
唐婉儿步履轻盈,瞧见屋子里的数人,展颜微笑。她清减不少。下巴尖削,不似以往的圆润,更加成熟妩媚。
“六少,白夫人。”她笑着打招呼。
李方景笑了笑,对她道:“你去把柳儿放了,免得一会儿真的捆坏了。”
唐婉儿瞧着床上的柳烨,摇头笑了笑。
打开了手铐,绳子才松口一处,柳烨猛然用力,便瞧见绳子如水蛇般从她身上游走。雪色手臂勒出血痕,鬓丝凌乱,青色卡夫稠长裙被绳子撕裂破残好几处,勉强蔽体。
她唇角噙着谲艳的笑,缓缓走到李方景面前,迅雷不及掩耳,响亮一巴掌扇在李方景脸上。“贱人!”她骂道,声音却清婉,似大家闺秀的娇嗔,只是眼波里杀意顿现。
李方景只是笑,嘶了一口凉气。左边脸颊连挨了两下,微微红肿。他眉梢挑起风流:“柳大美人,你是第一个扇我耳光的人。可解气了?”
“解气?”柳烨笑着,声音柔媚,却带着蚀骨凉意,“你知道我要什么的,都给了我,我便解气。”
“抱歉,你说晚了,已经送人了。”李方景轻笑,“下次赶早!”
好似在说什么不要紧的东西。
柳烨也笑,看着李方景,两人视线在空气中一撞,迸射刺骨寒光。
转眸间,柳烨清湛眼波浅浅落在画楼脸上:“你有些本事嘛!能偷袭我的人屈指可数,你数一个。他日不想伺候白云归那武夫了,去南京找我,许你一份高官厚禄!”
“多谢。”画楼眼眸柔柔的,安宁落在她脸上,“等柳小姐站稳了脚跟再说。”
柳烨那称霸天下的女王之气微静。
惹得李方景哈哈大笑。
柳烨进内室换了一套衣裳:青灰色格子呢绒男式西服,同色呢绒宽檐帽,浓密青丝盘起,藏在帽子里,英姿飒爽。翻手间,浓艳佳人变成翩翩公子。
画楼恍惚之间好似明白,当初在德馨茶馆找吴三少的漂亮小公子,是罗耿氏;后来找无言和白云展的,兴许是柳烨。女扮男装,自然不好摘帽子。掩着脸,只看身形,罗耿的背影与柳烨还真有七八分相似,被认错也是有可能。
只是,这是凑巧吗?
为何柳烨会连续两次现在在那个茶楼?
柳烨压了压帽子,手中的小皮箱放在脚边,对李方景道:“我要见见李潋之那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