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小蝶屋里,很快找到了手机。小蝶的短信会有什么内容?好像看看。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就看一眼。一眼也不行。我把手机揣裤兜里,到了门口,我又拿出来,“看一眼又不会怀孕。”我这样想。我点开小蝶手机,手机上了锁,好吧,手机上锁果然是有用的,尤其是可以防我这样的贼。“叮咚”一响,小蝶的手机传来一条短信,虽然打不开,但信的主要内容还是显示在了屏幕上:“伊蝶,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回来上班,要么和你的姘夫一起好好等着吧。”发信息的人一定是马二虫子,我们搬家这么久,小蝶辞职也有一段日子了,他还这么纠缠不放。不过不必怕他,会狂吠的狗往往外强中干,看似暴躁凶猛,其实就是欺软怕硬之徒。不过我还是替小蝶担心,但好在,现在小蝶几乎每天都和我在一起,我可以保护他,我也必须保护他。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并决定去淘宝买些必要的防身物件,以防不测。另外这条信息不能让小蝶看到,以免她担心受怕。可手机上了锁,我又不知道密码。“会是她生日吗?”我试了试,不行。心里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告诉我,“要不用你的生日试试。”我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不过死马当活马医吧。锁竟然开了,我想哭。我把马二虫子的短信彻底删除。来到楼下,小蝶背着双手,欣赏路边还没绽开的野菊花。我来到她身边,触摸她的发丝,吻着她。
现在的人已经不喜欢当人了,喜欢当狗。当我和小蝶来到公司,我组下的员工就纷纷说:“组长,你们又虐狗了。”要不然他们就说,“啊,组长,你们恩爱的样子真是亮瞎了我钛合金的狗眼。”我养过一只泰迪,如果它知道有那么多人喜欢跟它做同类,应该会比较开心吧。只是不知道当人变成了狗,会不会像狗一样单纯忠诚不欺骗,如果做不到,那狗的整体质量就会被大量涌入的新成员拉低不知道多少个档次,我为狗的血脉感到担忧,害怕不久的将来,狗的社会也一样的乌烟瘴气。
快要放中秋节了,员工们的情绪比较高涨,做起事来却更加草率。这个公司有些让我失望,管理体系混乱,每个项目都做得千篇一律没有创意,等我把王某人的钱还了,我就打算辞职走人了。
“累了吧。”小蝶给我递过来一杯咖啡。
“不累,还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我拉起小蝶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边,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
小蝶懂我言外之意,虽然很难察觉,但还是发现小蝶的脸色沉了下去,眉毛微微皱起。
“比如说,快下班了,我们去吃午饭吧。”我赶紧补充。经过很长时间的调整,小蝶已经改掉从前吃饭不定点、睡觉时间完全颠倒的坏习惯,这对她身体的康复无疑是最大的助力。
穿过车流,来到公司对面的一家快餐店门前,一个拿着相机的黄毛小子跌跌撞撞跑过来。
“两位,两位,等一下。”黄毛的气还没喘匀,“我是一名自由摄影爱好者,两位郎才女貌,深深吸引了我,就让我把两位拍进我的相机,让我的艺术因为你们更上层楼。啊,艺术,就是摄影!”
我感到黄毛有些神神叨叨的,从前有人对我说,搞行为艺术的人你惹不起,不过黄毛应该算不上是搞行为艺术的,所以不担心他会把衣服突然脱得精光,一身黑毛的身体,看了我几天就吃不下饭了,更何况有位自称是摄影家的人帮我和小蝶拍照留念,我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
“不,我不想拍。”小蝶把脸别过去。
小蝶不同意,就是我不同意。我和小蝶打算进快餐店了。黄毛穷追不舍,挡住去路,“别啊,就拍几张,一张也行,行行好。”怎么听起来黄毛都快哭了。
“都说了,不拍。”我虽然不反感在我说了不买之后还赖着不走的推销员,大家都是小职员,能理解彼此的难处,但你死皮赖脸到一定程度,我就不能接受了。
黄毛干脆张开双手挡路了,像只伸长钳子的大螳螂,他把快餐店的大门挡得这么严实,快餐店的老板怎么就不出来干预?
我真的有些生气了,“我再说一次,不拍!我告诉你,我的艺术是爆炸,你再不走,让你成为dead man。”
黄毛突然退后,拿起相机,抓拍数张,我上前就去夺相机,黄毛滑得像条鱼,跑得还特快,一边跑一边骂,“奸夫吟妇,能让小爷拍几张照片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小蝶脾气平时很好,该暴躁的时候却一点不含糊,我刚想骂过去回呛,小蝶却拿起地上碎石块,精准扔出,哦耶,全垒打!
“能动手的时候不要动嘴。”小蝶把头发挽到耳后,走进快餐店,很潇洒。
我站在原地,呆呆的,“受教了。”
这家快餐店比一般的要雅致,布局简约大气,吊灯很多,样式绚丽,餐厅中央是个小型喷泉,在屋子一角,有架白色钢琴,可以任顾客弹奏。
饭吃到一半,小蝶坐在钢琴边,先随意弹几个音符,接着,天空之城的旋律慢慢升起,舒缓的音乐夹杂淡淡的忧伤弥漫满屋,像溪水缓缓长流,空气里仿佛多了浅浅的玫瑰香气,客人轻轻嗅着音乐的味道,女孩们不再吃男朋友伸递来的饭菜,孩子没有乱跑,跟着节拍摇着头,喷泉放慢了速度,花卉不再是绿肥红瘦。
我走过许多地方的路,看过很多的风景,也曾经爱过几个明媚婉约的女子,只有小蝶,让我心甘情愿把自己全部交出去没有任何保留;只有这一次,我知道我在爱情里不会受到伤害;我相信,小蝶就是我最后要等的人,我突然感觉自己等了好久,有好几世那么长。不管以前是否经过了太多的悲欢,这一世,我会牢牢抓住绝不放手。一曲终了,掌声不歇,小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干净得像个孩子。
“我都不知道你弹得这么好!”
“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多少反而越来越糟糕,吉他和钢琴到还说得过去。”
外面,是初秋的天,初秋的叶,初秋里的行人略显疲惫。风起了,卷起尘埃,尘埃又在别的地方落下,分散,凌乱。远处,很远处,是树,是风景,不变的树,不变的风景,每秒钟都栖息着不同的尘埃,每粒尘埃都好像在哭泣。
中午吃得高兴,加上今天的蔬菜汤免费,不免多喝了几碗。等到下午上班,我就成了厕所的常客。
今天下午,不知道清洁工干嘛去了,厕所里的小臭虫比平时多出许多来。我正在解决生理问题,隔壁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沉稳坚毅但很低沉,我从来没听过。“公司有这号人物吗?”我很纳闷。
“得到了?”
“你找的那人可靠吗?”
“嗯,那晚上公布。”
“仔细盯着,不容有失。”
“你明白就好。”
陌生人的口气比我经理还更具命令性,但年轻许多,我感觉这人来头不小。
下午逮到到机会,我偷溜出去,去附近的移动店花一大笔钱买了个新的手机卡,尾号是123。为了让小蝶不再受到骚扰,我觉得换手机号是比较明智的,可我不知道怎么跟她提这件事,所以就买一个好一点的号,然后我就可以跟她说,“我同学是移动公司的领导,送我一个尾号是123的号,我自己不太想用,你拿去用吧,你以前的号挺难记的,扔了得了。”
等我回公司,员工都在窃窃私语,还有人哭丧着脸。难不成中秋节不放了?
“都干嘛呢,好好工作。”这种时候,身为组长的我,就得吼几嗓子。
“出事了,出大事了!”一个刚毕业的员工一脸惊恐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