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洛斯稍稍瞥视了一眼,女人似乎也从未变过,他淡淡道:“进来吧。”
璃九眸光一掠,道:“打扰了。”她得先弄清楚他失去神格的原因。
厄洛斯衣袖半叠,端茶倒水,熟练的动作像是习惯了人类的生活方式。
璃九道:“您的神力似乎还在,恢复神格就能回到神殿。”曾经高高在上的神,落到这副田地,然后就颓废了?
厄洛斯答非所问:“晚上留下来,我去做饭。”说完,起身去了厨房。
璃九:“……”逃避她的问题。
当初苏撒尼瓦说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厄洛斯悟到一些,神并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在他触及不到的地方,可能还有与他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就像水里的鱼,湖中,泥沟,鱼缸,它们可能到死都不知道对方的世界。
圣使璃九就是他所触及不到的另一个世界,就算他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神也一样,无法真正抓住她,让她停留于此。
璃九起身过去帮忙,厄洛斯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璃九目光渐深,缓缓启声:“不知道,可能十年,可能几十年。”
厄洛斯手下一顿,扭过头看她,目注心凝地盯着她:“为什么要回来?你跟苏撒尼瓦是来自同一个世界。”
璃九对上的目光,有种被锁定的错觉,她顿了片刻,缓缓道:“苏撒尼瓦的事我并不了解,您的神格丢失似乎有我的原因。”
苏撒尼瓦到底都跟任务目标说了什么。
厄洛斯忽地轻笑一声,收回凝视,眼底的眸色一点点黯淡,音色极为缓慢,又噙着几分调侃的语气:“所以,你是回来赎罪的?”
璃九轻抿唇瓣,久久才发出一声“嗯”,有些事任务目标还是不知道的好。
得到了这个答案,厄洛斯专注手中的事,不再提问。
两人吃过饭,厄洛斯带她去了房间。
璃九巡视了一眼,拉开窗帘,透明的窗户外,一只乌鸦正站在窗台,是刚才的那只乌鸦,它的眼睛溜溜地转动着,隐隐透出微微的金色。
璃九推开窗,想抓住它看个仔细,乌鸦扭了扭头,立马就飞走了,金眸乌鸦飞入了另一侧房间敞开的窗户之中,停在了男人的手上。
厄洛斯眸光深幽,清冷的眸子里浮动着柔和的波光。
他的神格是自己封印起来了,是为了不让神圣帝国的人找到他,苏撒尼瓦的火焰不过是消耗了他部分神力,陷入了短暂的沉睡。
醒来后的他,无法探寻到一丝受到他恩赐的人,便来到了这个山头,跟她梦中所见一样,他想体验一次她内心期望的生活,这一试就是十年。
也许苏撒尼瓦说得对,执着的是他,因为遇到了不一样的人,所以想要探寻,想要观察,想要在这无趣重复的生活中,寻一处乐趣。
习惯了她的存在,便想留下她,灰白色中仅有的色彩,看起来是那么鲜艳夺目,他如何能放手。
晨光洒落,青草卷裹着露水。
璃九拉开窗帘,乌鸦像是吓了一跳,展翅高飞,她推开窗户,微风轻扬而过,长发拂过了眉眼,她勾住发丝别在脑后。
视线与出现的男人相撞,璃九礼貌地笑了笑,厄洛斯转过头,低垂的长睫落下一片阴影,他走进遮挡物中,同手同脚的动作在房屋的掩藏下并未被人发现。
璃九把头发绑起来,走出屋门。
从棚里出来的动物有序地走到野草繁茂的地方。
璃九打招呼道:“厄洛斯,早。”
厄洛斯望向她,唇边漾出一抹浅笑,“早。”少了神的光晕,不再是威严的让人无法直视,却也依旧看似无法沾染,夺目的不敢靠近。
璃九留在他身边观察着,任务目标的生活如同平常人家。
一日三餐,品茶闲坐,眉眼时常都是温和的,比往日多了一些愉悦感。
不能一直坐以待毙下去。
不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