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思虑着,继续说:“当初我被他威胁要么回程家去结婚,要么就想办法让你跟程昱哲生孩子。现在我不会再被他威胁,但会被他影响名声,他的目的不过是要我屈服。
既然这样,我不如顺他的心意,把他想要给我的东西收下。一来可以永绝后患,二来这些权势如果给了程昱哲,虽然他守不住,但败光之前少不了找我们的麻烦,不如直接在源头杜绝。”
她从来不玩弄这些商圈里的手段,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发起攻击的打算,倒是考虑得方方面面都周全。
只是这么长时间过来,各个头衔一层层地加诸在她身上,似乎将那个在箭馆里展现非凡箭术的她封锁起来,自由的风帆在渐渐倒下。
她再也不是那个孤独却从不被禁锢的苏杭。
萧以歌的睫羽颤动,有酸涩的味道涨上心房,“杭杭,你知不知道,你快失去自由了。”
苏杭静了静,牵起她的手印下一吻,抬眸轻柔开口:“比起自由,我更想跟你不被打扰地生活。何况我不认为这是失去自由,反而是掌控自由。”
萧以歌满心柔软地抚上她的长发,“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我来,”苏杭摇头,脸上逐渐有了筹谋的神色,“这算是新的挑战,我要自己来,也能给阿姨再交一份作业。”
跟萧以歌回萧家那天,萧曼仪就说要给她一个需要很长时间来完成的作业。
这个作业,她要开始绘制它的答案了。
萧以歌略微正色,关切大于郑重,“跟程家接触太危险,我让徐子晨从手底下给你挑个助理。以你现在的身份,身边也应该带个人了。”
“好。”苏杭点头答应,有个会拳脚功夫的人跟着,她也多几分安心。
萧以歌趁热打铁,又说:“再安排个秘书,你的行程安排也要有人规划。改天我让乔乔挑一个去鲸落,只管你的事情,你跟你们人事部说一声。”
这话说着说着,她那执掌生杀大权的女王气势又不知不觉地显露。
可苏杭不怕她,反而亲吻她的唇,满是迁就地低笑:“好,都听你的。”
比起她们生活的温馨,苏兰君这些天都陷入两难之中。
一边是因爱敞开心扉的女儿,一边是生来就伴随着自己的传统认知,她在夜里总是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连跟邻居在小区里散步都愁眉苦脸,满腹心事。
两个上了年纪的人脚步缓慢,沿着石子路走在鲤鱼池边。
“兰君啊,你怎么了?”邻居李阿姨鬓边两抹银白,亲切热情,“出来散步都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苏兰君叹了声气,心里不愿将家里事往外说,故作轻松地笑笑:“也不算什么大事,过两天就能解决。”
“那就好,”李阿姨挽住她的胳膊,话头顺着拐到生活上,“咱们这把年纪啊,有事千万别憋在心里,把孩子养这么大了,该提就得提。孩子们没那么容易被难住的,都是出社会的人了。”
她们溜达着,来到鲤鱼池边的凉亭。
李阿姨劝了几句,嘴跟腿脚都要歇歇,指着石桌石凳道:“诶,坐下休息吧。”
苏兰君应道:“哎,坐坐吧,我也累了。”
正是深冬,物业还算贴心,石凳上垫了软垫子,中老年人坐着也不受凉。
李阿姨搓了搓手,掏出手机来笑眯眯地发语音:“妈在跟隔壁兰君阿姨散步呢,天才黑没多久,还不算太冷,再走走就回家。”
苏兰君听进耳中,实在忍不住问了句:“李姐,我记得你女儿好像也还没找対象,要是她跟……闺蜜玩得来,就打算这么过了,这事你怎么看?”
她遮掩苏杭跟萧以歌关系的时候还有些磕绊。
说是朋友嘛,似乎亲密程度不够,哪有人整天跟普通朋友过的,倒是闺蜜还说得过去。
她本以为李阿姨会惊讶,却不想対方把手机揣回口袋,大方地一挥手,“嗨,随她去。那是她自己的后半辈子,我又不能帮她过,她自己高兴就行。”
倒是苏兰君有着预料不到的诧异,再问:“你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対么?”
李阿姨听着就知道她想不明白这回事,拍拍她的手笑道:“不会啊,我女儿要是真不找対象,我还希望她有个姐妹能一起不找対象呢,这样两个人也能互相陪着。
这年头不是非要谈恋爱成个家才能过日子啦,现在方便得很呢,实在有什么两个女孩子不能办的,上网下个单子啊打个电话啊,马上就能叫人上门。是不是你家小杭不想找対象啊?这根本不成问题嘛,小杭又争气,这些年你们母女两个不是也过得好好的?”
李阿姨半是宽慰解答半是八卦,虽然被苏兰君引导着没有知晓实情,但这句句话却都说到点子上。
苏兰君没再提出异议,只望着鲤鱼池里映出的那一轮弯月,缓缓地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