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的睡着,迷糊中觉得周身冷得厉害,还有意识的摸了下额头,感觉自己是发烧了。于是随手翻出床头柜里的感冒药,凭着记忆中的剂量吃了两颗,然后就裹着被子去发汗了。
现在想想,应该是拿错了药。
她果然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陶夭夭吸了吸鼻子,冷冷的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江南城,你不会以为我因为失恋,然后打算吞药自杀吧?”
江南城的嘴唇动了动,脸色黯然。
陶夭夭冷嗤一声,似有嘲讽,“就算真的失恋,那也是将负心汉拉杂摧烧之,当风扬其灰才行。要死,也不是我呀。”
她的口吻满溢着戏谑,心底却一遍遍的重复着:从今以往,无复相思。
终究,没有看起来那么有种。
江南城的喉咙轻轻滑动,转身去拿一旁的药,递给她,“医生说让你醒来吃这个。”
看陶夭夭不动,他便扶她坐起来,在背后垫了个枕头,“是感冒药,你的烧刚退。”
直到陶夭夭伸手接过药丸,江南城脸上的紧张表情才松弛一些,转身去拿水杯,等再次看向她,已是满脸痛楚。
陶夭夭面无表情的仰头望他,苍白的小腮帮轻轻的蠕动,发出“咯咯”的声音,一下一下,好像一只小虫子,咬得他心脏都抽搐起来。
他忘了说话,看着她伸出泛着白渍的舌苔给他看,然后挑衅的说:“吃完了。”
两颗白色小药片,似是特意要品出滋味来,她细细嚼碎,然后咽进肚里。
江南城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不知是不是昨晚一夜没睡,顿了好久才把水杯塞进陶夭夭涔湿的手心,“喝口水吧。”
陶夭夭突然觉得悻悻然,失了所有趣味,口中突然渗出的液体甚至比药片还苦,她想哭,却只是红了眼睛。
“江南城,我懂你现在怎么想的。”陶夭夭抿了一小口清水,喉咙半天才发出喑哑的声音,“你是内疚才这样,你…其实没做错什么,我其实,一点也不怪你。”
她说的真挚,看他的眼神也没了尖锐的咄咄逼人。
江南城摇头。
她不懂。
她不懂听说叶蓁离开的原因后,他心头涌起的复杂,是尘埃落定后的镇定,还是破土而出的不平。
她不懂她不声不响的离开后,他的心情是气愤,亦或委屈。
她不懂他从母亲口中听到那个被时光掩埋的秘密后,是对叶蓁的愧疚,还是对她的负罪。
她不懂他忍不住晚上就去找她,却发现她已经睡着时的失望情绪。
她不懂当他发现她床边的安眠药,是多么恐慌和害怕,好像她再也不会属于自己。
这些,她统统不懂。这些,他都没来不及说出口。
小护士推门进来,先暗觑了眼江南城,扭捏的红了脸,然后才看向陶夭夭,例行公事的量体温,询问情况。
直到病房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陶夭夭才喘口气,闷闷的说:“既然都已经没事了,就送我回去吧。”
江南城蓦地蹙起眉又松开,似是反应过什么,试探性的问:“我送你?”
陶夭夭痴痴地笑,点点头。抬手环住立在床边的精瘦腰身,将耳朵轻轻凑过去温存的贴在他冰凉的皮带扣上,“江南城,我收回昨天的话…”
江南城一讶,立马惊喜的扶上她的肩膀,墨玉的眸子里闪动着好久未见的光华,下一秒,便灭了灯似的黑。
他听到她接下来未完的话,“我们不会两讫,我们…还做朋友。”
朋友…仅仅是朋友。
陶夭夭浓密的睫毛如同经不起重力般微微颤动,微合着眼皮淡淡的说:“还像从前一样,我们和好吧。”
她的声音仿佛中了蛊,下了惑,让江南城浑身悸动的绷紧,却又忍不住愤懑。
“夭夭…”他轻语低喃,然后妥协似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