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莫天山脉极深处,墨云谷内,李三响站立在禁地洞府入口处,一脸阴沉之色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整个入口处的洞穴赫然坍塌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地崩碎支离的乱石条柱,循着依稀可辨的那条狭长甬道一路缓慢前行,举目远眺,曾经那面光洁的巨大岩壁早已不见原本面目,昔日的矿脉入口处一片狼藉,神识感应间,矿脉通道和尽头处的空间裂缝杳杳无迹,一股股白色寒气不时从地底冒出来,搅扰的整个空间元气更显狂躁不稳,而岩壁前的禾残月和秦胜天躯体却已不见踪影。
“前辈神识强大,是否能够感知到肉身现在何处?”李三响收回目光,扭头向肩头处的包裹沉声问道。
“至少已在千里之外!以我的修为,千里之内能明辨肉身所在,而现在我已不能辨别肉身方向,只能凭神魂间的一丝联络,隐约感知肉身并未毁灭。这种境况,或是肉身已离此非常遥远,或是肉身已遭某种封禁,无论什么情况,这出手之人多半居心叵测。”秦胜天沉默片刻,缓缓接着说道:“当初离开此处时,一心只想尽快寻到寒晶本源,未曾料到会困居寒潭界如此长时日,早知如此,提前在洞府内布置下一些手段,想来也不会是这般景象吧。唉!还是残月说得对,我虽在炼器之道上有些天赋,但对人心揣测、世俗往来方面却欠缺的很。”秦胜天长叹一声,有些懊恼地说道。
“前辈也无需过于担心,既然肉身并未毁灭,出手之人定然意有所指。以晚辈推测,此事极有可能便就是那蛊族大祭司古天养所为!当初我为了逃避他的追杀,匆忙间离开此地,没有照顾好前辈肉身,此事晚辈也有责任!咱们立刻动身去往古天养洞府,凭着前辈和肉身之间的神魂感应,还有墨云令和金影前辈的血脉联络,定要将此事查个明白,尽快找回前辈肉身。”李三响沉声提议道。
“据我所知,那古天养觊觎残月洞府已久,不过因为修为不够,往常只派出一些低阶门人弟子前来暗中打探,这次他和豢养的吞元蛊双双进阶凝魄期后寻上门来,就是存了一击得手的打算…三响,你且站住!当初你离开此处到如今过了多少时日你可记得?”秦胜天突然话音一转,骤然声音提高了两分,将正在缓缓前行的李三响喝住,李三响闻声停下脚步,抬眼看去,只见身前散落的碎石下,隐约可见一方花池,这里正是当初锋儿隐身想要戏耍他的所在。
“约莫有三十几日吧。”李三响眉心一凝,思忖片刻缓缓答道。
“三十几日?此处的寒晶矿脉虽然已经损毁,但地下依然存留着不少玄冥寒晶原矿,以古天养的见识不可能不知道,虽然碍于禁令,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派出门人弟子前来开采,但悄悄派几个人取走原矿却是理所当然,难道此人在金影手中并未讨得什么好去?”秦胜天疑惑问道。
“不对!怎么会这样?!这株‘金刚竹’只新长出了一个枝条?”不待李三响有何反应,素常沉静似水的秦胜天惊叫起来。李三响闻声双目紧紧盯住花池前一竿三尺多高的苍翠绿竹,在崚嶒的乱石间,碧油油的竹竿顽强地挺出头来。
“此竹名为金刚竹,竿身坚硬异常,生长缓慢,可以存活上万年。金刚竹一年长一叶、十年发一枝、百年抽一节,一节十枝、一枝十叶,惯常高阶修仙者多将其种下用作计时。此竹为残月开设洞府时所种,已历五百余载,我离开时明明已拔出五节,上面第五节已有五个枝条。我清楚记得,我离开此地已经一百一十四个年头,按道理现今应该长出第六节,并且节上应该至少有六个枝条,为何此竹还是只有五节?难道只新发出一个枝条?!”秦胜天一副不可置信的口气说道。
“金刚竹?”李三响心底一动,此竹他倒是听说过,的确如秦胜天所言,但该竹极为罕见,李三响今番还是第一次识得此竹真容。他走到金刚竹前,轻轻扒去周遭的碎石土屑,上上下下将其打量了一番,确实一节十枝、一枝十叶,在最上端第五节竿身上,依次萌生出六枚手指粗细、尺许长的绿黄色竹枝,竿身通体上下没有发现一处外力折断损毁的痕迹。
“前辈没有记错吧?”李三响一边仔细观察着这株金刚竹,一面向秦胜天询问道。
“这不可能!来到寒潭界后我度日如年,哪会记错时日?”秦胜天异常干脆地回答道。
难道说,那寒潭界与人界在时日上存有差距?自己幼年时常听老人念叨‘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难道是真的不成?依金刚竹的生长判断,秦胜天分明才离开十余年的样子。他倒想起了当初锋儿口中讲述的,那神仙姐姐十余年前离开后便一去不返。照此推断,自己岂不是离开这片洞府才三、四日?一念及此,李三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现今还找不清楚两界间时空交错的缘由,但寒潭界绝对非同一般,今后即便不为履行承诺,自己都要好好探寻一番。
“好了,反正今后还要去往寒潭界,到时再仔细探寻吧!三响,当前你有何打算?”秦胜天沉默片刻开口说道,看来她也存了,今后前往寒潭界一探究竟的打算。
“自然是尽快找到前辈肉身。”李三响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看来你也是莽撞的紧!我方才已经说过,这古天养此次有备而来,又将我肉身掳去,定然设下了埋伏。单凭你我,即便找到金影联手,也不会有多少把握,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秦胜天此时语气重归平淡。
“那不如前辈先随晚辈去毒龙族办一件小事情,待我返回江南千机堂救下灵儿后,咱们再想办法如何?”一路返回途中,李三响已将前来苗疆的缘由向秦胜天讲述了大概,此时距离十年之期已剩不足一年,他自然想尽快回到千机堂中。
“也好,我也很长时日没有回去了,不过你不必将我的境况与千机堂任何弟子讲述,我并不想插手那里的一切。”秦胜天低声吩咐一声,李三响默然点了点头,将身前的那株金刚竹连同附近的泥土,小心翼翼地移放到一个储物袋内,随即放出金凤辇,一道金光冲天而去。